陈瀚的脸浮现在眼前。是了，只有他能把高敏秀和林雅串联起来。他太了解女人，太懂得如何让一个不经世事的千金小姐成为最锋利的武器。

“唐宁，我不会再惯着你了。”陈瀚的话萦绕在耳边。我以为他就是在日常工作中为难为难我，我本是对他带着些愧疚和心痛的，想忍到他消了气。

廖文茜怎么会不明白，说我和会员关系越界，这点儿破事根本动不了我。但她抄送所有高管，就是要坏我名声。人们最喜欢的就是“狗男女”的八卦，这种花边儿新闻会迅速在公司上下发酵，我是 HR，不是脸皮比鞋底厚的一线销售，这种事足够恶心我一阵子了，她这是诛心。

陈瀚知道我倒向方琳得罪了廖文茜，这招儿“借刀杀人”是对我下了狠手，他知道我要脸，就撕烂我的脸。

我还是天真了。玩儿脏的，我哪是他们的对手。

而方琳，她显然误解了她不知道我和陈瀚周子谦之间的纷繁恩怨，她大概以为廖文茜嗅到了秘密招聘的风声，才拿我开刀。

所以她怒不可遏，誓要保住我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自己的布局。我们就这样被绑在了同一根绞索上。

而方琳对我推心置腹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很显然也是了解我个性，怕我在这个节骨眼儿受不了刺激打了退堂鼓，她还得继续用我当刽子手呢。

与陈瀚入职时的抓马剧情一样，程淮严这个本没被方琳看好的人，再一次因为内斗而阴差阳错地要入职了。

我突然笑了出来。太滑稽了，这狗血的一切。

世界果真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夜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我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写字楼里依然亮着的灯火。那些格子间里，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在人际斗争的迷宫里疲于奔命？我跟他们争来斗去，究竟为了什么？一个虚妄的职位？一点可怜的优越感？一份并不算优渥只够谋生的工资?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倦怠和疲惫，那些曾经让我斗志昂扬的东西，此刻轻飘飘的，像一张随风而逝的废纸。

我捶了捶胸口，我很累，很累.......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念头。

伏笔层层揭晓，开始激战对决

40. 假面舞会上的“斯嘉丽”

夜幕降临，云际会所的大门缓缓关闭，挂上了“内部活动，暂停营业”的牌子。

今晚，这里只属于员工。

年会在六点准时开始，前半场是惯例流程：领导致辞、年度表彰、幸运抽奖。

会所的大宴会厅中，香槟塔在入口处折射出细碎的光晕。员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里端着玻璃杯，香槟气泡沿着杯壁缓缓上升。

自助餐台铺着雪白桌布，银质餐盘里整齐码放着烟熏三文鱼、牛肋排、甜品塔.......

年轻的姑娘们挤在甜品区拍照，中年男人们围着酒水台讨论单一麦芽。我穿梭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耳边是帮我筹备这场活动的公关公司 Linda 急促的声音："唐经理，香槟塔的冰雕底座开始融化了！"我匆匆瞥了一眼正在渗水的餐台，顺手从侍应生托盘里抽了条餐巾塞给她："用这个垫着，再撑二十分钟。"

"主舞台的追光灯调试好了吗？"我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按住耳麦询问技术组。

“没问题，唐经理。”

突然，整个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舞台上，身穿香槟色鱼尾裙的廖文茜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缓步上台，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她抬手示意安静。

"大家好，" 她的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过去一年，云际会所经历了诸多挑战，但我们在会员满意度、营收增长和品牌影响力上，依然交出了一份令人骄傲的答卷。云际的辉煌，离不开每一位的付出。今晚，请忘记职级，忘记 KPI，尽情享受这场狂欢！"

我盯着她开合的绛色嘴唇，想到前几日她群发给所有滨城员工的那封邮件"提醒所有员工保持与会员的合理距离，如果有任何与会员的私人纠纷投诉到公司，公司会酌情处理。”她这假公济私的义正言辞分明就是针对我，之前她默许和纵容陈瀚靠各种手段搞定女客户的时候怎么绝口不提“与会员保持距离”呢。呸 。

正胡思乱想着，我看到廖文茜伸手邀请方琳上台讲话。

方琳走上台时，两人交换了一个贴面礼。方琳今天穿了件藏青色丝绒西装，内搭的珍珠纽扣衬衫在领口若隐若现。

"谢谢廖总的精彩致辞。"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来云际的时间不长，但已经深刻体会到一件事"

她环视全场，"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白天，我们是专业的职场人。夜晚，我们或许会戴上另一张面具。"

台下有人轻笑，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话筒，"所以今晚，我希望各位做一件事"

她停顿一秒。

"摘掉你的面具，哪怕只有一晚，Just Enjoy this Weekend！"

掌声骤然响起，比廖文茜致辞时更热烈。

方琳微微颔首，转身下台。

.......

例行的员工表彰和抽奖环节结束后，时间已近八点。

我暂时松了口气，站在冷餐区塞几口三文鱼垫垫肚子，忙了一天，几乎没吃东西。

我远远看着廖文茜正挽着方琳的手臂，两人头挨得极近，像一对亲密无间的闺蜜。方琳微微侧首，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廖文茜的手指轻轻搭在方琳的小臂上。

我的邮箱里还躺着今早她们针锋相对的邮件方琳用最标准的商务英语质疑廖文茜的年度 HC 预算，而廖文茜则用更加官方的措辞回击。那些冰冷的句子里满是"per my last email"和"as previously mentioned"，字里行间都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可现在呢？她们热情相拥，推杯换盏，廖文茜甚至体贴地为方琳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

这就是外企最令人作呕的地方，所有人都精通这门虚伪的艺术邮件里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见面时却能笑得像是多年挚友。那些尖锐的矛盾，都被精心包装在"Dear ""Best regards "的客套里，藏在体面优雅的微笑下。

司仪走上舞台，“接下来进入中场休息。九点，我们的狂欢假面舞会在四层酒廊正式开始！请大家及邀请来的宾客凭邀请函入场。”

员工们纷纷离席，涌向更衣室，为接下来的重头戏做准备。

假面舞会的邀请函早已发放到每位员工手中，烫金的信封里躺着两张黑色卡片，边缘印着细密的暗纹：一张留给自己，另一张可以赠予家人或挚友。今夜，会所的每一个角落都将成为舞台，而面具之下，无人知晓彼此的真实身份。

方琳和廖文茜先撤退了，方琳说明早要飞回新加坡，廖文茜说有工作要处理这都是借口，她们是放不下老板的身段儿跟员工玩这种游戏的。

我跟着 Linda 收拾了一下宴会厅，等到其他员工都换好衣服出来后，才缓缓走进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