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触上我的脸,想擦干我的眼泪。

我啪地一声打开他的手,我不吃这套。

“你利用我。” 我咬牙切齿。

“我利用你什么了啊,唐宁?”他眉头紧锁,开始不耐烦。

“你为什么告诉他们你带我去过私房菜的事?”我转头盯住他。

他看了我半天,突然苦笑道,“我 X!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就这?!我就是因为在那家办了卡存了钱,所以带他们去了。提起你......就是想起来你喜欢吃的几道菜都不错,顺口说让她们也尝尝。”

“这是事儿吗?唐宁?你至于吗?”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心中对陈瀚更加失望,他就是这样无视我的处境,永远以他自己利益为核心,所以他认为我“小题大做”。

又或者这是他精心设计的局面。记得那日在私房菜餐厅,我还问他“陈瀚,我是不是被你套路了?”

果然被套路了。

“签字。” 指了指警告信,语气坚定。

“唐宁,一定要这样吗?”陈瀚突然严肃,眼神中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阴蛰。

呵呵,看我油盐不进,触及他核心利益了,本性露出来了。我才不怕,在办公室,他还敢打我吗?

“签字。” 我把笔递给他。

“唐宁,你信王梓还是信我?” 他强压住怒火,一字一句地问。

“我信我的判断力。” 我不为所动。

“好。”

他拿起笔,在警告信上签了字,力气重到划破了纸张。他把笔狠狠地摔在桌上,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重重地摔上了门。

陈瀚离开后,我抽纸擦了擦眼泪,坐在工位上晃神儿。

微信响了,是周子谦的语音信息,“唐小姐晚上好啊!我朋友简历你收到了吗,感觉怎么样?”

“周先生,你朋友很优秀,但是我们这边营运部门暂时没有人员空缺。简历我放进人才库了,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联系她。”我打字回复他。

“好嘞,谢谢你唐小姐,哪天有时间再一起喝一杯去,当面感谢!”

我没有回复他。

我判断,周子谦发来的简历大概率是他的小女朋友,他想找个平台不错,还算光鲜但不辛苦的工作给她混日子。

但我不会跟周子谦“喝一杯去”。我要吃一堑长一智。

就因为跟陈瀚私下里吃了几顿饭,不知现在被公司上下要传成什么样子。销售部那几个小孩儿也不是嘴严的。若传到乔娜那里,那几乎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日后陈瀚无论晋升还是涨薪,我都会被怀疑是他的帮手。他几言几语,就把我跟他捆在了一条船上。

陈瀚,给我狠狠上了一课。

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咬紧了后槽牙。

11. 消失的陆秉文。

我心情烦闷地走出会所,夜风吹散了我刚才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心里的烦躁。手机上还残留着未发送完的消息草稿是我刚刚想要继续宣泄情绪写给陈瀚的,但最终被我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最近和陈瀚的事情让我疲惫不堪。那种被算计却无法言明的憋闷感,像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在胸口。

我打开手机给陆秉文发了一条信息,“秉文,周末了,来接我下班吧。”

自从上次我因为工作迷茫主动打电话给陆秉文倾诉,最近我与他的关系开始迅速升温。

我常常下班后发信息给他,“秉文,今天公司发生了.....”

他有时回复得很迅速,有时候回复得很晚,但都是句句有回应的:“宁宁,我觉得你应当这样做......”

他永远不急不躁,像是一缕清风,耐心地帮我分析工作状况,给我建议。 我觉得心里对陆秉文的防御和我固守的骄傲在逐渐瓦解。他像是我可以依赖的多年老友,又像是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哥哥。

我最近也常常在陆秉文的家里过夜,有时还会为他亲手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早晨在他的怀里醒来我总是很安心,有他在,我会睡得很安稳。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这个脆弱的当下,我想到的,就是陆秉文温暖的怀抱。

“宁宁,我在忙。”他微信回复我,“这样,你先去我家里等我,门密码是 xxxx。厨房柜子里有你喜欢的酒,冰箱里有你喜欢的甜品。”

他总是这样,体贴又事无巨细地安排好一切,却从不告诉我。他实在不太喜欢表达。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陆秉文的家。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一个人去。

陆秉文住在市中心不远的一个中高档小区,环境安静,绿化很好。我乘电梯上了楼,电梯镜面映出我苍白的脸色,口红早在哭泣时蹭掉了大半,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

电子锁发出"滴滴"的解锁声,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扑面而来。他的家是二居室,装修风格简约却不失品味,干净而温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历史,经济学到文学,一应俱全。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我身心俱疲,蜷缩在他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那道细小的划痕那是上次我发脾气时,戒指不小心刮到的。我在充满他气味的沙发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回忆起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

我和陆秉文在飞机上认识后,他渺无音讯。一个月后才第一次约我,带我去听了一场交响乐,没想到我中途又睡着了。音乐会结束后,他笑着问我:“是不是很无聊?” 我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场合,看来揣测得不对,下次我们做点别的吧。”

之后,他开始频繁地约我吃饭。他总是会先问我,“中的西的日的韩的,你喜欢什么?”然后他会根据我的喜好选择很有情调的餐厅,与我耐心地聊天,饮酒。他知识面非常广,我们能聊国际形势,聊民生经济,聊电影艺术,甚至还聊过宇宙黑洞。他会旁敲侧击地了解我的一切,但是却很少提及自己的隐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只身在滨城做生意,离异,孩子跟着前妻在国外生活。

我们就这样关系逐步亲近,但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他始终保持绅士风度,未越雷池半步。

有一日,我们吃完饭已经很晚了,他提出去他家里坐坐,我心里隐约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我对他有种莫名的安心,便点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