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只要是我碰到的。”姒旦说。无论是木石金土,或者活物。只要被他碰到,都会变成冰的形态,然后爆裂开来。
“这倒是个很强力的技能。”姒泷说。只是,比起旦文文静静的外表,不太相衬。“适合近战。”泷说。
“那小光呢?”姒泷问。
姒光说:“和旦有点像……只是……”从他指缝中流出一道水流,“是融化。”如冰雪消融,将近身之物,都化作融化的冰雪。即使是血肉,也避无可避。兄弟俩的技能,也和他们的性格有着相似之处。想到那时醒来却找不到旦的慌乱,姒光还是心有余悸,即便后来姒旦安然无恙,还觉醒了能力。但作为兄长,姒光总想更多地照顾着体弱的弟弟,但不曾想,弟弟也要长大了。
起初,光和旦一起游历,旦满心别扭,心里憋着气,觉得自己这是被舅舅赶出家门了!他把这一切,都怪到了姜荔的头上!光知道,这是旦从小被众人围绕着的缘故。自从那人……来了之后,不仅把舅舅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还开始责备旦,旦自然非常不满。光由着他发泄情绪,而两人也渐渐忽略了旅途中的细节,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夜里,他们露宿在野地,没有经验而中了他人的圈套。他们看出光要难办一些,便困住了他,先带走了旦。而等到旦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被装在一个麻袋里了。
盖着头的脏兮兮麻袋被扒下,旦闻着那股不知道多久了的馊臭味,可把自己恶心坏了。他怒目而视,看着昏暗视线里那几个又脏又瘦的贱民,骂道:“贱奴!胆敢这么对我!不要命了吗!我要把你们的手脚通通砍断,扔到蛇坑里喂蛇!”
那麻袋一扒下来,几个贱民就被姒旦那亮闪闪的样貌给惊呆了。其中一个胆小的,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这、这是神吧……我听说贵族都是神的亲生儿女,我们抓了他,会不会被天神惩罚啊……”
其他人也有些慌了,他们都是贱民,一到晚上就看不清。刚才见到野地里好像有两头肥羊,就想掳过来卖了。原以为顶多是个偷跑出来的小贵族幼子,却没想到,旦这看起来就像个大贵族啊……那衣服,那身上的装饰物,那一模一样高不可攀的傲慢……
姒旦看了一眼周围,一个四处漏风、又脏又破的茅草棚子,几个手无寸铁的饥瘦难民,冷冷道:“现在放了我,还还可以给你们这些贱奴一个痛快点的死法!光呢!你们把光弄到哪里去了!?”
贱民面面相觑,有个被旦一吼,就哆哆嗦嗦地走过来要给他解开绳索。为首那个最强壮的贱民却踹了他一脚,道:“你们想死得更快吗!”他们又看了眼姒旦,嘀嘀咕咕地说了起来:“你个瞎子,不是说是个女人吗……怎么是个男的啊!”
“我、我看不清啊……我瞧着挺好看的……”
“狗屎……那现在怎么办?他说他要把我们都砍了,我们要不要把他放了?他不是还有个同伙吗,抓着了没?”
“没……兄弟们想绑他,结果很快被发现了,他有刀……兄弟们都跑了……”
“那怎么办?我们把他放了吧……我、我不敢……”
“不行!做都做了,要是天神发怒,我们现在已经要受罚了……”
几个贱民商量了一会儿,还是暂时不敢动姒旦,把他关在后面。但又不舍得就此把姒旦放掉,只想等着找到合适的买家再出手。
贱民们叫了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去照顾姒旦。那少年又瘦又小,胳膊腿跟芦柴棒差不多,身上却背了个婴儿。婴儿嘴里含着手指,好奇地看着旦。
“大人,您请喝水。”那少年端了盆水来,手里拿着步巾,想给旦擦擦脸上的污物。但被那红色的眼睛一看,他又觉得自身低贱,不敢靠近,只得把水放在了地上。旦看了那漂浮着不明物体的水,问:“这里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少年都老老实实答了,但他也就知道附近几座山、几条河叫什么,远的也不懂了。至于大人们做的买卖,也就是抓人,玩弄后,再卖给有钱的老爷,拐到外地去。这样的活计,不知道做了多少笔了,过往的行人,不知多少遭了毒手。
旦冷冷一笑,看着那个好奇的正试图抓姒旦头发的婴儿,说:“这个也是你们拐来的吗?”
“不不……”那少年赶紧把婴儿的手包住,抓了回来,他摇头道:“小乖是我捡的蛇蛋……”
“你真好看。”那少年看着姒旦,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人。难怪他们说你是神……”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杯盘碗盏摔裂的声音,有人喊道:“不好了!兄弟们都被杀了!他那个同伙很凶残,把咱们兄弟都杀了,一个都没能逃回来……”
柴门被猛地打开,为首的那个贱民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脸上表情既悲伤又愤怒。他的身后,跟着同样愤怒的一群贱民。贱民手一伸,就揪住姒旦的长发,把他拖倒在地:“老子最恨贵族!一个个高高在上,把贱民当蚂蚁一样踩!神又怎样!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死就死了……这么皮光水滑……老子死了也不亏……”
无知的人群,如享宴的群鸦,在愤怒的诱导之下,恐惧转化为了色欲。知道在外面的兄弟全都死相凄惨,一个都没能逃脱,贱民瑟瑟发抖,而又垂死挣扎。都是因为抓了这两个穿金戴玉的贵族……姒旦被暴怒的贱民踩住了肩膀,那些恶心的抚触、淫邪的目光,仿佛黏腻的爬虫附着而上。旦快要气炸了,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如此委屈,恨不得把那些碰过他的人都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剁成肉馅喂狗!。
瘦小的少年想过来拉开同伴,却猛地被推到一边,孩子也哇哇大哭起来。“别、别动他……”少年哀求道。贱民本也一时愤怒,被同伴一拉后又冷静下来。“要碰就碰我吧!”那少年哀求。看着姒旦虽稍显狼狈,但不掩光华的美貌,贱民喉头吞动,色欲的目光不断扫过,犹豫不决。但终究还是恐惧,贱民转而压住了那个少年,拉下少年简单围在腰上的麻布,就开始粗手粗脚地动作。“贱货!这么骚!就是想被人干吗?”那少年呜咽了几声,也没有挣扎,想来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强暴。只是摔到柴草堆里的婴儿哇哇哭着。
昏暗的窝棚内,瘦弱的少年被压在粗俗大汉的身下,两条细腿无力晃悠着。而背景是婴儿哇哇的哭声。男人坑哧吭哧地动作,一边用各种粗鲁的语言地辱骂着身下的少年,少年一不听话,马上巴掌就打了过去。这肮脏下流的苟合画面,让旦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但他偏偏就得这样看着,因为贱民还有不少同伙在侧。旦低下头来,少年痛苦的呻吟声又如虫子钻进他的耳朵,而其中带着情色淫欲的味道……旦的心跳忽上忽下,脑子中乱糟糟地闪过许多画面,血仿佛也流得更快了……他的手指在绳索中摸索着,逐渐摸到了二舅送他的一把小剑……
奸淫仍在继续,和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剑尖却忽然穿透了那男人的后背,他睁大了眼睛。而无数的冰块,顺着旦的手下蔓延而出,将那个男人整个冻成了冰雕。人群恐惧尖叫着,四散逃去,而血与冰的混合物猛然爆裂开来,红色或白色的冰渣子沾了姒旦一身,一如他无处发泄的情绪。姒旦剧烈地喘着气,初生的冰层仍然接连不断地蔓延而去,并不断地开始爆裂。姒旦提着剑,转过身,看到那个狼狈地躺在地上的少年。
冰冷的红眼里没有一丝情绪,缓慢靠近的脚步宛如死神。剑尖闪着寒光,少年恐惧地退后。而后,又忽然是一声响亮的哭声,是那个被抛下的孩子。旦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那污脏的环境,说:“还不快滚!”少年把孩子抱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
姒旦放了一把火,把这片破窝棚都烧了,又把在场所有逃散的贱奴,通通化作了碎肉残血。燃烧的火焰烧去了一切痕迹,也将血迹化作了灰痕,遮掩了所有罪恶。旦坐在火场中间,一根横梁倒塌,烧成红炭。他看着自己的手,一股汹涌暴虐的力量在掌心中起伏着,找不到出路。旦的眼越来越红,这些肮脏的贱民,胆敢冒犯他,他要把他们剁成碎片,一个都不放过!忽然……好像有个孩子的哭声,回荡在耳际,旦的手渐渐垂了下来。
“旦!”是光的声音,他匆匆赶来了。他和旦原本被分开关着的,但他清醒得比较早,很快就脱身了,而又不知道旦被抓到了哪里,急得他直冒汗。
“光。”旦站了起来,而他刚坐着的那颗横木,也化作了一片齑粉。旦张开手,掌心中一抹冰屑随风而逝。他嘴角一撇,说:“我觉醒了。”
第60章 6.12 加封1
荔拿着一根削尖的木箭,往远处的一个壶中扔。姒泷跟他一块儿,看谁投中的箭支多。荔一边扔着,一边在心中默默计算,原本,他可以扔到最远的那个壶,但现在,他却只能投中近的那支壶了……姒泷投完了手中的箭支,过去一数,不多不少,正比姜荔少一支。
“唉,荔枝的水平还是比我高一点点啊……”姒泷摇着头,假装叹息。
这故意输给他的戏码也太假了……姜荔把手里剩余的箭扔给泷,说:“那就再来。”他们好像都喜欢演这样的戏,仿佛一起玩玩笑笑,就可以把心里的芥蒂去除一样。不过既然他们喜欢,荔也陪着演一演。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了。
“荔”洹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怎么?”荔一边从壶中取出箭支,一边比较着距离,试图再次将箭投入壶中,没有回头看姒洹一眼。却听见姒洹的声音说:“荔,沅他……”
姜荔手中的木箭应声折断。他干脆停了下来,把箭支一股脑儿都投入了壶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走到一边,用行动表示了抗拒。
洹的表情也有点无奈,他拉住荔的手臂,说:“荔,还请你去看看沅吧。”
“不去。”
“沅他……”
荔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又握紧……他猛地拍掉洹的手,朝门外走去。姒泷无奈地直起身来,说:“大哥,你就照实和荔说吧……”
只听见姒洹说:“是蛋的事情。”而后姒泷拦住了荔,抱着他的肩膀,似是硬生生地把他的身体给转了回来。泷在荔耳边低语道:“是蛋破壳出了些问题,他好像……有点出不来。”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姜荔却说:“关我什么事……”他还准备说出更多凉薄的话语,什么这是你们姒族的蛋,关我什么事?孵蛋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来找我……张了张嘴,却都说不出了,就这样沉默着。
姒泷抱着荔的肩,头抵在他额上,说:“荔,这也是你的孩子。”
“是你怀胎四月,生下的……是你的骨血……”
姜荔的身体颤了一下,泷却牢牢地抓着他,不让他逃避。荔沉默了好长一会儿,才说:“我不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