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杏娘喜上眉梢,攀着俞家兴细细劝解,“少东家带着诚意来了,外面许多

人也知道了,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当家的还犹豫什么?婉儿想不明白,咱们还不清楚吗?”

薛家有钱,日子好过,先前想把俞婉嫁给薛仁甫,不就是想她过得好吗?如今女儿不用许人,又多了一门娘家,果真是好事一桩。

爹一脸的担忧踌躇,胡杏娘笑得见牙不见眼,薛仁甫饱含歉意,“婉妹……”

一揖礼做到一半,俞婉上前将人扶住,无奈道:“少东都喊我meimei了,我怎么好受你的大礼。”

薛仁甫惊喜交加,“既然婉妹应了,合该喊我一声哥哥才是。”

“义兄。”

当天下午,薛仁甫接上俞婉进了阳康县,薛家二老已经等在家里。薛太太执了俞婉的手,亲热地将她引进里间,把人大夸特夸了一番,又将薛仁甫的一位jiejie、三位meimei引荐给她认识。

这晚在薛家行了认亲礼,请了刘掌柜做见证。薛家留俞婉住了一晚,第二天收拾出几大包各色礼物,家里几口人每个人都有,叫她带回去。

俞婉听薛太太解释,才知道张家的万妆坊跟百香阁历来不对付,加上俞婉之前的事情,恐怕还被张家记恨着。他们两家只有强强联合,恐怕才有一席生存之地,要她心里莫有什么疙瘩,既然认了这门亲,往后薛家便也是她的家人。

俞婉脸上一红,事到如今,已经毫无退路,她算是上了薛家的船了。既然张家还惦记着秘方,民不与官争,在化隆县这地方,她独木难支。事已至此,只能往开想,至少薛家家大业大,认下干亲,并不损失什么。

吃过饭,薛太太将俞婉送到门口,东西已经装上马车。叫她不要拘谨,有空了就上薛家来玩,亲戚间时常走动才亲热,俞婉一一应了。拜别薛太太,登上马车。

拉开帘子,里面已经坐了一人,端正如松柏,凛然的气势不可逼视。俞婉掉头就要下车,被人扣住手腕,一把拉进怀里。

鼻尖正巧撞在他硬挺的胸膛上,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脸贴着他精壮的身子骨,听他蓬勃沉稳的心跳。唯恐被人看出端倪,俞婉不敢动弹,马车走起来了,她双手撑着他的肩要坐起来。

脸上红得厉害,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每一遇上他,身子就软得厉害,力气也被抽干似的,整个人从里到外慌得厉害。她绷着雪白的小脸,殷红的唇不服气地抿着,双手在他身上乱揉,几乎快被揉出火气。

寇冲自她进来,嗅到温暖馨香的气息,就被蛊惑了一般。怎么亲近都不够,恨不得将她困在怀里,随着性子亲吻抚摸,忍着才没有逼迫她就范。

“别动,咱们好好说话。”说起来,回来这段日子,居然没有心平气和说过一句话,寇冲心里不是不郁闷烦躁。

“是你先动的。你放开我。”

“你别跑,我不强迫你。”他随着她起身,揽着不足一握的腰肢,亲密异常,根骨突出的手在腰眼处暗示地打转。

他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明明是你,要不是那晚……我怎么会……”说起来,俞婉就臊得厉害,紧紧闭上嘴巴,多余的字一个也不肯说。

寇冲盯着她干净的眉眼,粗粝的指头在滑嫩的脸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眼神也有些幽暗下来,小小的空间,火热在蒸腾,喧嚣的暗流一触即发。都不说话,俞婉尽量地避闪,寇冲不遗余力加大染指的范围,被她死命防着,手才没有朝下移去。

他盯着她,仿佛饿极了的狼,眼睛都禄了,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做什么。俞婉拢着领口,胸口雪腻的肌肤怎么也遮盖不全,他也不准她遮,完全吃不够似的。叼着雪乳的尖儿,掐着盈盈的腰,血脉里的暴戾因子快要冲破理智。

寇冲狠咽喉咙,将俞婉抱在怀里,严丝合缝,慢慢平复心绪。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绷不住了,重复道:“我们好好说说话。”

俞婉仿佛煮熟的虾子,裸露在外的柔嫩肌肤泛着粉嫩嫩的红,眼睛含着一泡泪水,眼角发赤,嘴唇红肿,蜷缩成一团,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寇冲。

寇冲脸埋在她脖子上眷恋地呼吸了几口,直到满足了,抬起头,“明天我就回去了。”

俞婉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家好好的,薛家给你什么,想要就接着,我回来会处理。”他缓慢叮嘱,只觉得路太短,相处的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就这样将她带到边疆。寇冲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半晌,自己摇摇头。

先不说其他,俞婉这娇气的性子,娇气的身子,肯定不适应。她也不会就这样跟他走。

“娘那里,我留了足够的银钱,她要跟你不对付,你只走开别理她。家里的地,我托了三叔家的大堂哥,俞叔累不着。好好在家里待着,这两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一样,我不在家,别跟人定亲。”

俞婉还是不吭声,固执地将头朝着马车外。

寇冲并不在意她的冷淡,仿佛他已经打定了某种主意,即使被所有人反对,也不打算改弦易张。

将人抱在怀里,捏捏腿上丰满的小屁股,在她的沉默中,他的声线冷淡狠厉,“如果谁敢跟你定亲,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会把他抓到军中,尝尽酷刑。再一寸一寸敲碎全身的骨头,挖了他的眼睛,斩断四肢,将他烧得干干净净,挫骨扬灰。”

俞婉如坠冰窖,周身泛起一层疙瘩,控制不住牙齿打颤。寇冲强硬地将她掰过去,唇齿相贴,如同情人般呢喃,在最亲密的姿态中,放最狠的话,“至于你,一定不会想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我也不想那么对你。乖乖的,等我三年后回来,我们就成亲。”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他成亲?俞婉觉得寇冲疯了,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不过是哄骗她的手段罢了,倒是将那些狠话记住了。他为了玩弄她、折辱她,居然连她成亲都不肯,是只想将她当成他一个人的禁脔吗?

这辈子的寇冲跟上辈子完全不是一个人。她明明敬而远之,就为了跟他划清界限,他

却比上辈子还要狠厉,对她的手段更加残酷起来。

到底哪一步出了差错,已经不得而知,唯一能确定的,她一定要远离他。寇冲就是个疯子,他一定不会叫她好过,俞婉无比坚信这一点。

寇冲又走了,他回来很安静,走得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说。俞婉不敢也不想去关注他的消息,她将自己完全麻痹,将寇冲排除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前些时候,为了拉拢跟薛仁甫的关系,俞婉一口气做了五十盒复原膏,听消息说卖得极好。薛仁甫再一次来拿货,俞婉又给了他五十盒,只为了多赚钱点。

除了复原膏,还有一开始研制的玫瑰香膏、白玉兰香膏、梅花香膏,她都又制作了一些。一直到八月节,整整两三个月时间,俞婉闷在屋里,一心放在香膏香粉的研制上。

俞家兴担心她一直闷在屋里将自己闷坏了,赶她出去走走,“我说你的笄礼该好好办一下,就是不宴客,自家亲近人坐在一起吃顿饭,也算是个意思,你又嫌麻烦。明儿罗衣家宴请,你二伯母一早来请,特意招呼了你,再不能推了。”

俞婉一直得过且过,吃吃喝喝,悠悠闲闲,这两月突然打了鸡血似的,大批大批的香膏香脂往百香阁运。就算跟薛家的关系今非昔比,也不能如此压榨婉儿。俞家兴有心找薛仁甫说道说道,薛少东赶着一批茶叶去了安西卫,刘掌柜又不熟,只好按捺下来。

胡杏娘如今的日子很是滋润,儿子记挂她,月月朝家里捎带东西,一次比一次贵重。前些时候来信,叫家里去化隆县置办房子,不是在巴掌大的阳康镇,也不是扣扣索索的小宅子,而是五进的大院!银钱都捎来了。

因着儿子的关系,乡里乡亲谁不高看她一眼。往常与她不对付的,如今全成了闺中密友,苦了大半辈子,前后嫁了两个男人,都没有生个好儿子有用!

胡杏娘一边美滋滋地比划明天出门要穿的衣裳,一边对着镜子里父女俩的倒影,“人家薛家看重大姑娘才把她的东西往前推,自然卖得好。不说前些时候,便是这两月赚得银子,只怕就够在阳康镇置办宅子了。累是累了点,旁人想受这份累只怕不能够,如今辛苦,挣出这么大一份嫁妆,往后就只有享福了。”

天气太热,俞婉胃口不好,吃了半天,碗里的米没消多少,桌面上一大碗绿豆汤没了大半。她是努力赚钱打算在阳康镇开店铺,却不是为了置办嫁妆,而是心里那一份隐忧。

寇冲还没有打算放过她,每回朝家里捎带东西,都有她的一份,不是昂贵的西域奇珍异宝,便是只在长安出现的好东西。

俞婉看过便锁在柜子里,越积越多,人不在,那些东西彰显了他十足的存在感。跟他的人一样霸道,明明她不想要,却不得不在房间里收拾出一个角落,妥善珍藏。

她仔细想过,这辈子她只想好好过日子,这样一来,位高权重的寇冲绝对得罪不起。不管先前他们有什么矛盾误会,她一再避让,他总不能赶尽杀绝。只要在他回来之前嫁人,尘埃落定,他总不至于真对她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