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愿意再与皇后虚与委蛇,提出想去看看皇上。

皇上大部分时间昏迷不醒,皇后倒不怕箫怀瑾看出什么,也不横加阻拦,任由箫怀瑾去了萧皇的寝宫。

偏巧箫怀瑾进去箫皇寝宫后,箫皇悠悠转醒,看见箫怀瑾来了,浑浊的眸子迸射出几分惊喜,啊啊啊的想说话。

箫怀瑾忙上前坐到床边,握紧箫皇的手,低声唤了声:“阿兄?”

箫皇听见这声称呼,神色更加激动,呜呜呜想开口,就是不能说话。

箫怀瑾知他有话说,侧脸对立在一旁的太监道:“我与皇上单独待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宫女太监应了一声喏,躬身辞了出来。

等寝殿内只剩萧怀瑾和箫皇,萧怀瑾将找到耀哥儿的事说了,还说了边关的战事,以及叶准及数名将军被擒的事。

知道儿子无事,箫皇情绪十分激动,反握住萧怀瑾的手,好似将他的手抓碎了,呜咽着想说话,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萧怀瑾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阿兄想说什么,可否写下来。”说罢摊开手。

箫皇颤颤巍巍抬起手,在他手中写下一个字,写罢手垂了下去,好像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怀瑾当即明白,应承道:“阿兄放心,我定会守好咱们祖宗打下来的江山。”

箫皇仰头盯着床幔上的一处地方,一瞬不瞬,好像没听见萧怀瑾的话。

萧怀瑾又说了一遍,箫皇仍看着那一处,再次呜咽着。

萧怀瑾也抬头望去。箫皇见他如此,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阿兄在看什么,那地方有东西?”

闻听此言,箫皇更急了。

萧怀瑾起身在他看的地方找了找,居然找到一份明黄的圣旨,狐疑朝箫皇瞧了一眼,亟不可待展开来看。

这竟然是一份传位昭书,赫然是给耀哥儿的,没想到阿兄早有准备,有了这份圣旨,耀哥儿继位名正言顺。

萧怀瑾大喜,掀起眼皮看向箫皇,见他合上眼皮睡去,刚要开口说话,这时门外传来叶皇后的声音,斥责宫女太监为何在外面伺候。

宫女太监们不敢敷衍,只得实话实说。

箫怀瑾忙把圣旨装入怀中,看一眼睡了的箫皇:“阿兄,我走了。您好好保重身子,我去把侄儿接回来,让你们父子团聚。”

箫皇微微动了动手,示意他快离开。那个恶妇就要来了。

箫怀瑾起身,太监推开门,叶皇后带人进来,见箫皇依然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稍稍松了口气:“皇上昏迷不醒,有劳怀王惦念了。”

“好生照顾阿兄,本王这就去幽北,把人带回来。”箫怀瑾一面走一面道,最后一句话是对箫皇说的。

萧怀瑾走到皇后身边驻足,侧头看着她,别有深意的眸子闪过冷意,叶准这辈子怕不能回来了。

回到王府,萧怀瑾去了沈颜沫的院子。此刻沈颜沫已换上了女装。

她头上戴着梳成堕马髻,墨发间戴了一支赤金步摇,圆润的耳垂上挂着一对东珠耳珰,上身穿着一袭青绿提花锦软缎褙子,下身穿一件墨兰绣花长裙,脚上穿着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手里捧着一本书,安详坐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专注地看着,连箫怀瑾走进来也毫无察觉。

沈颜沫倒是会享受,没有一点被俘的担忧与拘谨,箫怀瑾心中如是想。

他见沈颜沫没看自己,心生不悦,轻咳一声:“夫人看书呢?”

“嗯。”沈颜沫未抬头,好似箫怀瑾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倒是轻松自在。”箫怀瑾坐在沈颜沫对面,目光扫视着她的书,是一本医书,眉心微皱,“哪来的医书?”

“你的王妃给的。”沈颜沫合上书,抬眸看向箫怀瑾,“听闻燕军败了,叶皇后的亲哥哥被活捉了,这可真是个值得庆贺的消息。”

她早知叶少甫会来救她,没想到竟是这种办法,对自己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不伤害耀哥儿,还能让自己回去,关键是打脸箫怀瑾。

让他手贱,敢劫持自己。

这是叶少甫给箫怀瑾的警告。

箫怀瑾心知肚明,却更心塞:值得庆贺的消息,他想打人,怎么办?

燕国颜面尽失,她竟说值得庆贺,是了,对她来说,的确值得庆贺,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了。

“在京都时,景王娶你,你当众打他的脸,没想到他竟把你放在心尖上,为你做到如此地步。”箫怀瑾深呼吸一口气,说话时仔细打量着沈颜沫,“啧啧啧,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得是,比你温柔的女人也不是没有,他为何对你死心塌地?只因为你是他兄弟的女人?”

这是嘲讽沈颜沫不贞,一女二嫁。

沈颜沫冷笑:“逞一时口快有何用?你还不如想想如何将我送回去,把你们那些匹夫换回来呢,我一个换他们几个,怎么看都是我们吃亏。”

箫怀瑾知沈颜沫嘴皮子利索,也不再多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扔桌上:“看看吧,这下你该让心了吧。”

沈颜沫满目疑,捡起圣旨,展开细细瞧了几眼,又随意扔桌上:“谁知是真是假,这字迹不像新的,看来有些年头了,难道说箫皇早想将皇位让给耀哥儿?”

这话她却不信,若是如此在乎耀哥儿,耀哥儿为何逃命到扬州,还没叶少甫救了,若是没有叶少甫,耀哥儿和荣哥儿焉有命在,一道圣旨就可以让耀哥儿冒生命危险回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的确是真的。”箫怀瑾收起圣旨,起身向外走去,“你好生歇息,明日一早起身去幽北。”

沈颜沫愣神,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来,这就要回去了?

半个月后,箫怀瑾带着沈颜沫来至幽北。

叶少甫早已接到消息,一早等在营帐十里外的凉亭中。

只见他身穿了件白色长袍,腰间系着苍紫罗兰色仙花纹角带,墨发用玉簪高高竖起,眉下是炯炯有神的眼眸,体型修长,遗世独立,站在凉亭中目视北方。

林奇和林枫侍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好似两座雕像一般。

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深知王爷过得什么日子,得知夫人要回来,王爷更是彻夜未眠,只为相见的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