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耀哥儿的夫子,正是哑婆的夫君,这人姓秦,府上的人都称他为秦举人。秦举人在府中无意间看见了哑婆,开始还不确认,留意了一段时间,又找丫鬟们小厮打听一下,确认是他的妻子,故意遇见哑婆一回。

他也算是个有情义的,想让哑婆回去,可哑婆死活不同意。

秦举人觉得哑婆心有死结,这结需得他母亲解开方可。回家后秦举人央告秦母,让想秦母接哑婆回去,秦母恨极了哑婆,自然不愿意接哑婆回去,却也不好让儿子难过,假意答应秦举人,又问了哑婆所在地址,等秦举人欣喜出门,她后脚就找上门来,见了哑婆,二话不说抬起拐杖往哑婆身上抡。

这事发生在沈家,被刘妈妈拦住了。她一面派人去请秦举人了,一面派人请沈颜沫回来,又安抚哑婆,让她莫心慌,夫人心善,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沈颜沫带人到前院时,听见一个婆子的哭嚎声,走近一瞧,那婆子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着唱着,那声音比哭坟都生动。

刘妈妈见沈颜沫回来了,顿时找到了主心骨,上前几步,简明说了哑婆的决定。

哑婆当初被赶出来,既无休书也无和离书。

沈颜沫知哑婆不愿回去,看向哥哥沈远安,他是邕宁县县令,这种事还得他这个县令处理。

沈远安会意,冷凝的目光看向秦母,一个举人老爷的母亲,形如泼妇,简直有辱斯文,视线又落在秦举人身上,怪不得他一连两次都未中进士,家宅不宁,无心读书,不中才属正常。

“都带到衙门去。”

沈远安朝身后的两个人摆摆手,今日出门有私事,他们都身着便装,是以秦母不知眼前人是县令大人,一定衙门二字,她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那速度堪比年轻小伙,嘴里还嚷嚷着:“我不去衙门,我不去衙门,我可是举人老爷的娘,你们不能抓我。”

这话让秦举人面上更是无光,脸色红了白,白了青,都能唱大戏了,无奈喊了句:“娘,您别闹了,您让素兰回去,咱们一家和和美美过日子不行吗?”

“你心里只有那丧门星,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真如此。”秦母愤愤不平,又开始哭起来,诉说这些年她的不易。一个寡妇将儿子养大成人,又供他读书,如何苦,如何难,如何不容易等等。

秦举人更是无语,歉意看向哑婆,见她神色漠然,无动于衷,看向他时比陌生人还不如,旋即悔不当初,不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哑婆早认识沈远安,走至沈远安身边,朝他行了一礼,跟在两衙役后走了。

搅屎棍走了,沈府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沈颜沫看向秦举人背影,想起了耀哥儿几人,这样的人连家事都处理不好,何以为师?

她侧头对刘妈妈道:“去账上取十两银子,给秦举人送去。一会儿再让人去衙门一趟,告诉哥哥,再劳烦他寻一个夫子。”

刘妈妈欣然答应,她也觉得秦举人不适合教几个小公子。

“对了,耀哥儿他们人呢?”秦举人不授课,几个孩子也未露面,沈颜沫觉得不对劲儿,平时几个孩子可没这么乖巧。

为了躲避箫怀瑾,她拘着他们,轻易不让他们出门,今儿竟没出来看热闹,真是稀奇。

“小公子们也大了,知夫人不易,变得乖巧了也属正常。”刘妈妈跟在沈颜沫身后,脸上浮现笑意,想起耀哥儿等人,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些。

“去书房瞧瞧,要是真知用功读书了,今儿我亲自下厨,犒劳他们一顿。”沈颜沫脚下一转,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走至书房,书房内空空如也,不见一人。刘妈妈抬眸看向沈颜沫,见她怒意渐显,忙不迭喊人:“来人呢,快出去找小公子们。”

刚才她还夸几个小公子呢,这就被打脸了。几个小公子也忒不让人省心了。

“都不许找,把们关严实,谁给他们开门,就等着挨板子吧。”沈颜沫沉声道。

几个皮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次若不好好修理他们,在邕宁县真敢惹出事来。

耀哥儿,荣哥儿,誉哥儿和傲哥儿出了府,跟脱缰的小马驹一般,在大街上撒欢跑着,你追我赶,到这个摊位前瞧瞧,停那个摊位前看看,摸摸这个瞅瞅那个,看什么都觉好玩新鲜。

偶尔有看中的东西就买下来。

傲哥儿甚至伸了个懒腰,仰天大笑一声:“哈哈哈,终于出来了,可憋死小爷了。”

誉哥儿咬着一个松子糖,略感赞同地点点头。

荣哥儿附和着:“玩一会儿赶紧回去,若是被娘亲发现了,定会惩罚我们。”

耀哥儿走在最前面,听见这话,停步回头:“也不知道前院境况怎样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刘妈妈定然会找娘亲回来处理此事,若是娘亲发现我们不见了,我们就惨了,玩一会儿就回吧。”

“我偷偷去前院瞧了,秦夫子的母亲是个母老虎,不好对付,处理这种事情最是耗费时间,咱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荣哥儿搭腔道。

话音未落,一阵吵闹熙攘声传来:“抓住它,不要让它跑了,该死小畜生,竟然敢咬我,看我抓住它非打死不可。”

对面不远处跑过来几个人,手里拿着棍棒凶神恶煞追着一条狗,这狗跑在最前面,通体雪白,一尺来高,肥嘟嘟的,四肢短小,速度却不慢。

傲哥儿看见这狗,嘴一撇:“我想雪团了。”话落一个东西蹿到眼前,用力一跃,跳进傲哥儿怀中。

他下意识接住,就听见怀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委屈极了。

耀哥儿、荣哥儿和誉哥儿看见这一幕都瞠目结舌,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耀哥儿先反应过来,试探性喊了声:“雪团,是你吗?”

可能吗,雪团在京都,怎么可能跑邕宁县来?

“汪汪汪。”雪团委屈地叫出声,好似在回应耀哥儿的话。

傲哥儿欣喜若狂:“雪团,真是雪团。”

它都长这么大了,他们离开京都时,雪团还是个小团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带走雪团和四喜。想到四喜,傲哥儿又问:“只你在这里,四喜在哪里,你们是一起来寻我们的吗?”

雪团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回头朝不远处看去,正巧五个少年来至他们跟前,雪团害怕趴在傲哥儿怀里,对着那几人汪汪几声,真是应了那句话,狗仗人势。

对面的几个孩子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锦衣华服,腰间挂着佩饰。

此刻正恶狠狠地瞅着雪团,嘴里骂骂咧咧:“可恶的小畜生,竟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少年,他站在最前面,一脸横肉,看向雪团时目露凶光。

“炖狗肉呗,我听说狗肉香,我还从未尝过呢,不如今儿就尝尝,两只都不大,但也能炖一锅了。”另一个清瘦的少年笑嘻嘻地开口。

他一开口,后面几个少年也跟着附和帮腔,都让炖狗肉吃。肥硕的少年略略点头:“就这么办。”他也想尝尝狗肉的味道。

傲哥儿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目光看向眼前几人:“你们是谁,四喜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