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然眼睛随着高秘书的身影移动,下便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隔着帐子,隐隐约约透出那人倾长的身影。
她心里一跳,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做的事,后背爬满了冷汗。她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沉重的呼吸声。
柳微然缓缓回头,映入眼脸的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她方才竟是躺在他怀里!柳微然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想离那个男人远点,慌不择路一下子滚到了地上,还扯下了几张床缦。
扯下的帘子缠到她身上,让她根本没办法站起来,只能趴在地上挣扎着哭喊,凌乱的头发随着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粘在她脸上,看起来异常狼狈。
“柳小姐,好久不见。”
房间里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柳微然顿住了身形,缓缓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那无情又冷峻的表情,除了顾君励没人做得出来。
见她终于消停了,顾君励站起身,手插在裤袋里,慢慢走到她面前。
“好像还没能给你介绍…”他走到床前,长指撩开一张帘子,朝床上昏睡的男人扬了扬下巴:“这位…是杜家的二公子,柳小姐大概不知道,这杜家做船运生意的,最近混得不错,与你也算良配。”
他说完顿了顿,转身走到柳微然面前,半蹲下身子迎上她怨恨的目光,笑道:“柳小姐可还满意?”
“为什么这么对我?!”柳微然恨毒了他,这位杜家二少她此前虽未见过,但也早听过他的名号。
杜家在上海家世不高不低,也还过得去,按说这样的人家声名一般不显,但拜这位二少爷所赐,杜家在上海也算“名声显赫”。
这位二少花名在外,最是会玩,家里娶了好几房太太,仍是每天流连舞厅妓院。他的人生最喜欢就是三样东西:女人、大烟、还有赌博。
前些时候还当街抢了个小姑娘回家,当时便在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连巡捕房都上门逮人,杜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捞了出来。
如今顾君励竟跟她说,这是良缘?
“怎么?不满意?”顾君励沉了脸色,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没关系,这个消息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满意或是不满意都没有什么影响。”
柳微然闻言全身僵硬,如置冰窟。她大睁着眼盯着眼前的顾君励,觉得他陌生得可怕,他先前虽然对人冷若冰霜,但绝对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可眼前这个人倒像是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她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那张英挺冷峻的面容,恨不得能扑上去将他撕碎。
“哦…你说柳秘书长?”顾君励顿了顿,嘴里发出一声啧音:“不对,该叫柳秘书了…先等你想好法子把他保出来,在来计较怎么不放过我罢。”
他说完站起身,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抬腿从柳微然身边跨过。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爹怎么了?!”柳微然听着他话里的意思不对,慌忙伸手抓住他的裤腿。
顾君励皱了皱眉,低头嫌恶的盯着她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抬腿甩开她的手转头回到沙发上,从怀里掏出一盒雪茄,抽出一根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柳秘书参与暴乱组织,计划刺杀总统,这罪名够不够?”他一面吞云吐雾,一面慢悠悠的说道。
“你胡说!我爹不可能做这种事!”柳微然蠕动着身子,撑着手臂向前爬。
“柳小姐,证据确凿,想推卸责任恐怕不容易,不如想想怎么让他在牢里舒服些,毕竟一把年纪了。”
顾君励的话让柳微然停住了动作,她终于发现现在自己的命,甚至整个柳家的命运全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她完全没有任何资格与他谈条件…
“…为什么这么对我?”她哽咽着,满脸是泪,看起来甚是可怜。
顾君励从沙发上俯下身子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的让她的心隐隐的颤抖…
“你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冰冷的声音像根利剑刺进她耳朵里,让她浑身冰凉,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顾君励用手帕把沾了她泪水的手指擦干净,将手帕丢到她脸上。
“把自己收拾好,一会杜少醒了跟他撒个娇,说不定他能留下你。”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
___猪猪满百加更
婚期
顾君励这几日都没回家,顾父也不知他在外头忙什么,自打顾清仪走后,两父子几乎没有说过话。
他知道顾君励对自己不满,但是总要有人当恶人,如果顾君励狠不下心斩断情丝,那就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总比自己两个孩子都毁了强。
这场发布会顾父已经准备了一阵子了,早在事情刚被爆出的时候他便想开了,是顾君励拦着不许他用那个办法。
之前他也舍不得,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虽不是亲生他却也是一直很疼爱,当然希望她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世事难料,如今事情愈演愈烈,早已脱离了掌控,好在女儿懂事,主动与他提了这件事。
虽有些仓促,好在提前准备了,也不算寒碜。该请的都请了,不该请的他也没打算告知。
顾父站在台子上,笑道:“感谢诸位抽空过来。”
“今 日请大家过来,却是为了宣布小女的婚讯。”顾父虽许久不曾主事,但毕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我知近日外界有些传言,听来实在荒谬,我本不想理会,不想此事却是愈演愈烈,被人闹得沸沸扬扬,已严重影响到我顾家的声誉。老夫也不得不出面声明,忘各位能为我顾家做个见证。”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小女与徐家少爷很早以前便有了婚约,且两人情投意合,早前便已互相交换过生辰八字,婚期将至却被人恶意中伤,毁她清誉,此事于顾家、徐家皆不能忍。”
他向站在一旁的刘叔摆了摆手。刘叔得了示意从桌子上一个锁着的木盒子里取出几张纸,展开放到台下的桌子上摆好。
“这是当年祖上与徐家订下的婚约手书,另外一张是小女与徐公子的婚约手书,还有一张是前阵子徐家送来的礼单,上头都有日期印章,诸位可以看看。”顾父指着桌面上几张纸向座下的记者和世家族长一一介绍道。
下面的人听他此言一阵哗然,围着那几张纸仔细看,还有不少记者举着巨大的相机在拍照。
“今日自是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宣布…”顾父身处的位置刚好正对着大门,话才说了一半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顾君励。
他嘴唇紧抿,面无表情,一双黑得像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顾父心里一跳,他还是来了,原是想瞒着不让他知道,果然还是瞒不住。
看着他的眼睛,顾父不知怎么竟有些莫名的心虚,站在旁边的徐父显然也看到了,一张笑脸一下便僵了起来。因顾君励站在门外,屋内的人台下众人都背对着他,因而也没人注意到他。
“…便是,小女与徐公子的婚礼,将在下月举行,局时请诸位务必赏光,前来观礼。”顾父瞥开眼,狠了狠心,还是把话说完了。
台下的人听到这话忙向顾父道喜,顾父控制着自己不去管顾君励,微笑着向众人道谢。
顾君励听到这沉了沉眼睛,盯着站在台上笑容满面的两人,一脸阴骛。一旁的高秘书有些担心,小心翼翼的问他:“司长,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