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当归顿了顿,继续发射流星弩。

他的准头实在是差,连发三击,只擦破了丁弃的衣袖。

丁弃跟着养父,自幼习武,虽不及东梧卫,但对付凌当归,绰绰有余。

对方来势汹汹,丁弃便也不再犹豫,步步进攻,招式凌厉。凌当归应付不来,只得在屋内狼狈乱逃。肩上、手臂、后背等地方都挨了几掌。凌当归疼得险些站不住,碰碎了桌案角落的白瓷花瓶。

湘露也不愣着,费了好一番劲从墙壁上将铁箭拔出,使出全身力气丢给丁弃,丁弃稳稳接住,反手甩向凌当归。

那支短箭射来,凌当归看见了,却站着没动,假意着急忙慌给流星弩装配新的铁箭,暗自掂量着避开要紧的地方。

铁箭离他的后肩只剩一拳距离,忽听短啸声,门被推开,一颗石子直直地对上铁箭。更加强大的内力,催动石子砸落铁箭,檀木桌上细口花瓶里插的两支山茶花断了头,花瓣簌簌坠落。

“你傻站着做什么?不会躲吗?”

陆观南皱着眉,扶起凌当归,手下动作很轻,生怕碰到他伤口。

凌当归甩开他的手,冷硬道:“你出去。我说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

陆观南咬了咬后槽牙,气急反笑:“你又不是……”

“我让你出去。”凌当归打断他,音调不自觉拔高了些,眉宇间带着隐隐怒气,似乎在生气。

“滴获得250积分,累积6300积分。”

半晌后,陆观南松手,面无表情地出去了,重重地摔上了门。

第65章 挨揍

夜已经很深了,一弦极瘦的月倒悬于天,偶尔听得几声鸦雀啼鸣。

东梧卫山岚等人难得露出如此急躁忧虑的神情,几次闯进屋内,无一例外被凌当归轰了出去,严令禁止无他准允,不许再进。命令在前,言辞果断,山岚也不敢擅自将此事禀告祁王,只得于暗中严防死守,蹲伏在屋顶上,将较量的伤害降到最低。

蛊虫在体内横冲直撞。

陆观南独立庭院中,走廊外有山茶花和另几丛花木,不知叫什么名字。他攥着一朵暗红色的山茶,连带着旁边的花木,扯离枝头,花木的刺扎破了手心,氤氲出淡淡血点,但不痛不痒。

陆观南仍是面无表情,仿佛游离在黑夜之外,眼眸落在灯火照不进的地方,愈加幽深。

他到底在恼什么?是那人不自量力、自找被揍的愚蠢行为?还是恼他说变就变的冷酷态度?陆观南蹂躏着无辜的花,脑中反复回溯刚才被赶出去的画面。

他介入的是不是太多了呢?说到底凌纵怎么样,跟他又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

他手下动作不由用力,忽地刺痛。像是对他欺花的惩罚,花刺划伤手背,勾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陆观南这才回过神,懊悔地丢了花瓣,真不知道自已最近总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陆观南从花丛中扯了几片叶子,敷在手背手心处止血。侧身抬头,只见屋顶上趴伏的几名东梧卫,神态紧张,向屋内发射暗器。

“啪嚓”又一声,插有山茶和菊花的白瓷花瓶碎裂,凌当归后背一阵闷痛,倒在碎片中,手心、额角被花瓶碎片擦破。凌当归已然是伤痕累累,不断出冷汗,时冷时热,阵痛剧烈,尤其是腰腹处。他挣扎着往后倚靠在檀木桌旁,摊开右手,咬牙将扎进手心里的那块碎瓷片拔出来,颤抖着丢开。

丁弃性子内敛,沉默寡言,有什么事喜欢压抑在心中。

他同湘露一样,是弃婴被丁家收养,对丁家万分感恩。自丁雪浮的悲剧发生后,他便更加封锁自已,表面冷静,实则风波浩荡。这么一场打斗,酣畅淋漓,像是在肆无忌惮地发泄恨意与怒火。

他自已也并非毫发无伤,不仅要应付凌当归毫无章法的招式,还要防着暗处东梧卫的干扰,一番打斗下来,也伤了几处。

二人俱是精疲力竭。

“还要打吗?”

凌当归声音干涩沙哑,呼吸沉重。

丁弃抬头看了看屋顶,“你有帮手,我打不过你。”

湘露扶着丁弃,骂道:“无耻!”

凌当归却仰头哈哈大笑,似是颇为痛快,笑着笑着撕扯了伤口,戛然而止,五官又皱在了一起,稍微缓和后,轻狂道:“我本就是无耻之人啊。说正大光明单挑,你们还真信了,果然是蠢。怎么样?还要不要杀我了?本世子奉陪到底。”

丁弃和湘露面面相觑,猜度凌纵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凌当归微微一笑,体贴地很刻意:“你们兄妹两需要商量一下吗?可以,不过不要让我久等啊。”

说罢,他转过身去,背对他们,查看自已的伤口,表情十分痛苦狰狞。

“滴宿主,系统无法检测您的行为动机,此处无法赋予积分。”系统机械的电子音中透着迷茫。

凌当归敷衍道:“没你事,玩去吧。”

系统忍不住提醒:“宿主,凌柳卿、丁湘露丁弃等人的命运与穿书者无关,您只需要按照原书设定扮演一个恶毒反派即可,不要心慈手软,待走完相关剧情,会重获新生。”

凌当归继续敷衍道:“对啊,我就在扮演恶毒反派,你没看我刚才多凶吗!”

系统絮絮叨叨:“系统还要提醒您,小说自成世界的那一刻起,会自动修补剧情以外的角色。若您当初走原书剧情,就不会有闫庚和那封密信,丁湘露和丁弃也无法刺杀您。”

原书中的湘露满怀仇恨,忍辱负重前来祁王府,甘愿牺牲自已后半生的清白,也要为敬爱的姐姐复仇。可惜出师未捷,大仇未报,便死于祁王妃针对凌纵的计谋,湮灭在原书的剧情之外。至于丁弃,应当是回了雁州,收拾破碎的家庭。最终大约也是被征调去修筑行宫,沦为与其父其兄一样的结局吧。

这样的一出无人问津的悲剧,始作俑者是他。

“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

丁弃平静如古水一般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湘露怀疑道:“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想趁半道再将我们截杀?”

凌当归转身过来,忍着疼痛,散漫道:“丁姑娘,你这样的脑子可不够复仇的,要杀就在祁王府杀了你们,何必多此一举。本世子说了,这是我们之间的较量,赢了就放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