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至宫门口,却听到屋里稀里哗啦一声响,瓷器的碎裂声传来,尔后又是嘭的几声,明显是桌凳被扔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只见曹得安面色焦急的吩咐心惊胆战守在门外的小林子几个:“快传御医。”
小林子领命而去,急急忙忙跑去宣御医了。
喜元喜春亦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待在玉琢身边,静静的等着。
御医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进去后不久,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听玄华隐忍的怒斥声:“混账,朕不要任何人,给朕想别的办法。”
玉琢不想再听,咬唇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径直出了拥玉宫,在附近的四角亭里坐了下来。
喜元喜春看她面上恹恹的,也不敢多打扰,默不作声的陪在一旁。
玉琢呆呆的看着亭外的植木,心里起起伏伏,似穿过亭中的风,忽忽悠悠的寻不到一个落实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几个御医提着药箱从拥玉宫出来。
小林子跟在他们身后,四处看了一眼,望见玉琢,忙走过来,躬身道:“皇上睡着了,御医说估摸着晚上才能醒。”
他小心的偷瞄了一眼玉琢的脸色,见她神色淡淡,他顿了顿,才小心说道:“曹师父说,一会儿他要去趟太医所亲自取药,皇上那边没人近身照看,想麻烦您回去帮忙看一会儿,毕竟您是拥玉宫的主子。”
小林子不像曹得安那么会说话,但也得了几分真传。
玉琢听着他的话,半响嗯了一声,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跟着小林子往回走。
屋里早已收拾好,只是桌上干干净净,所有的茶具大抵是被扫落成一地碎片了。
屋里点了静心香,在小巧的雕花香炉里静静焚烧着,淡淡的白色烟雾从小孔里飘出来,无声无息的在空中消散,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玄华躺在床上,身上盖了薄被,他一只手搁在外面,手背上隐约可见银针扎过的痕迹。
玉琢望着那些小小的微不可见的针孔,再看向睡梦中皱着眉头似乎极度不适的玄华,心中涩然。
那个时候两人都是初尝情事,玄华虽不纵/欲,但亦不会刻意压抑自己的欲/望。
常常是她闹着闹着,便惹动了他,稍微懂了些,就知道忍受欲/望对男人而言,是件折磨人的痛苦事。
他这样的人,又何时需要在这种事上受折磨呢?
而现在,即使因为药物的关系,他也生生忍着,又是为哪般?
而做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
拥玉宫是宫中的焦点,一点小小的动静,亦会让人侧目,更何况这回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
至黄昏,太后身边的嬷嬷来问过皇上的情况后,便对玉琢说道:“太后让您过去。”
太后让过去,她没有不去的道理,她留下喜春,带着喜元便跟着过去了。
慈宁宫里,正阁里已跪了好几个人,冬贵人,知香,素素,红琇一一跪在太后面前,听到玉琢来到的消息,几人都不敢动,只在玉琢也跪下行礼的时候,知香向她撇去忧虑的一眼。
玉琢行礼后,太后哼了一声,没有叫她起来,只严厉的问道:“你可知哀家叫你来所为何事?”
玉琢微微抬头,看到立在太后一侧的锦玉也正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玉琢缓缓移开目光,轻声答道:“玉致不知。”
太后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扔到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好一个你不知。下春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都能使出来,却不敢承认吗?”
玉琢知道太后定是为了此事,当下心里倒并没有多大惊慌:“请太后明察,玉致并没有下任何药。皇上所用之药,玉致自始至终不曾接触过。”
太后不喜玉琢,早先入为主的认定了是她。
再则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因宫中有争宠的妃子曾对先皇用过此等下流手段,以至于下春药这种东西最为她痛恨,太后根本不想听她分辨:“杖责二十,再等候发落,这宫中,看来是留不住你了。”
最后一句话,太后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玉琢抬头,见锦玉微微扬眉,露出一抹假装的怜悯。
玉琢冷笑,她动作还真快,短短时日,就折腾出这么些来,看来是真心害怕了。
有太监过来拉玉琢,还未及碰到衣袖,只见门口的珠帘急乱一响,玄华一阵风的进来,一脚踢开就要近到玉琢身边的太监:“滚开。”
太监被踢了一脚,忙匍匐在地,磕头不已。
玄华却已不管了,他一把拉起玉琢,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确定无碍之后,才转向太后,语气微冷:“母后这是做什么?”
他双目还有些发红,想是匆匆赶来,连外衣的一只袖口没卷齐整都不曾发觉。
太后看着他这幅护短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哀家倒要问你想做什么?对你用春药这种下流手段的女人,你还留着做什么?”
玄华面容沉静,双眸幽深:“母后如何知道就一定是她下药?据儿臣所知,这药,并不是出自拥玉宫。”
太后一愣,没想到他还真较真上了,听他口气,倒想要查个明白似的,心下不由的更气:“这药是哀家让锦玉送过去给你用的,怎么,你连母后的人也信不过?”
玄华没做声,微微皱了皱眉。
锦玉噗通一声跪下,目中隐有泪光:“锦玉对天起誓,万万不敢做出此等下作之事,更何况锦玉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晓,无论何种理由,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太后想起她之前的一番话,见她少见的急成这样,不由得有些恻然,当下便冷声道:“哀家的人哀家心中有数,既然你说不是玉致所做,那能是谁?”
玄华冷冷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锦玉,他从来只在最难熬的时候看过她的脸,其余的种种他并不曾真正了解,眼下见她这幅模样,只觉得厌烦不已。
他移开目光,眼神锐利的扫过跪着的另外几人身上,突然眼神一动,目光落在了冬贵人身上:“冬贵人,药是你调配的?”
明明是问句,却让人心中一惊,仿佛已盖棺定论了。
冬贵人先惊后急,很快眼泪就流下来:“是我调制的,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请皇上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