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细问,院门被推开,两人都看过去。
玉琢有些欣喜,高声叫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苏庭川从回来后,就一直忙着跟师父们详细禀报此行的相关事宜,她统共才见了他一面,倒想不到他今日居然过来找自己了。
苏庭川进了院中来,对玄华行了个礼,“想不到太子殿下在此。”
他是真的很吃惊,他之前未听到任何关于玉琢与玄华认识的只言片语,只知道玄华不喜人打扰,平日里连师父们都难得见上他一面,他竟会出现在玉琢这小小庭院里。
他何时与玉琢相识,又相熟到了何种程度,苏庭川心中有疑问,面上却未露出分毫,只转向玉琢,“上回给你说的东西,今日送来了。”
门外走进来两个少年,是一直跟在苏庭川身边的小弟子阿杨与阿风,每人手上提着一个竹条编织的箩筐,放到面前打开看,竟是满满两筐闪着圆润光泽的无烟银丝碳。
苏庭川说道,“到傍晚的时候你烧上一些,放在房内,等晚上上床休息的时候,房内应该就会很暖和了。”
阿杨与阿风将袋子系紧,将箩筐搬去院中的角落处放好,见玄华在一旁,两人并不敢明着说笑,只对着玉琢偷偷的眨眼笑。
阿杨胆子大一些,凑到玉琢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此趟出门,闲暇时候师兄尽去忙你的事了,一对耳坠让我们多等了一天。你天天嚷着冷,为这银丝碳,师兄又指使着我们足足跑了好几天,玉琢,你面子可真大。”
可不是,银丝碳产自边疆地区,年年初秋的时候一车一车的拉入京城,上好的先上贡给朝廷,以供给皇室各宫主子冬日取暖,剩下的才能在民间贩卖,价格昂贵不说,现在已是开春,市面上很难再寻到卖处。
之前她一直用着普通炭块,有烟还有很大的气味,每到晚上的时候,她都不敢关窗睡,以至于常常到后半夜炭火熄灭,她一样被冻醒。
偶尔在苏庭川面前念叨过一次,真没想到,他居然一直惦记着,从那么远的地方给买了回来。
玉琢心中只觉得暖意融融,衷心的说道:“大师兄,你对我最好了,我永远都会记得。”
阿杨不满,“怎么就光记得大师兄,我跟阿风也为这事跑了好几个地方的,腿都快折了。”
玉琢指挥着两人放置好箩筐,大喇喇的说道,“自然也不会忘记你们,等你们闲的时候,来这里,我做新的菜式你们吃。”
玉琢的厨艺在青云院是颇有口碑的,与她稍熟的人,几乎都来蹭过吃喝,阿杨与阿风吃的更不在少数,当下就兴致勃勃的一拍而合,“好,一言为定。”
两人笑嘻嘻的离开。
苏庭川见玄华在,也不便多留,只细心叮嘱玉琢:“白日里你就尽量在院中多晒太阳,银丝碳留着晚上用,稍省些,也能用到盛夏来临之时了。”
玉琢连连点头,实在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走上前,如以前一样,拉住苏庭川一只衣袖,“师兄,你真啰嗦,不过,这样的师兄,我最喜欢了。”
没有人对玉琢这样好过,虽然与苏庭川相处已久,但每次她都会为他给与的这种关心而心怀感激,也总忍不住将心中的谢意直言不讳的表达出来。
苏庭川早已习惯她的言语,微微勾起嘴角,任由她拉着,“油嘴滑舌。”
玄华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苏庭川看向玄华,“我要回上院,太子可要一同走?”
玄华面色不善,语气冷然,“不必,我还有事与阿玉说。”
苏庭川微微一顿,看了玉琢一眼,才说道:“既然如此,我先行一步。”
待苏庭川走后,玄华一言不发,冷冷的盯着玉琢,眼中寒意沁人。
玉琢没见过他这种眼神,当下被看的只觉背上一凉,“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玄华心里不舒服,极度的不舒服。
他没忘记他刚进门时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要躲开自己,后来问话时,她面上也是不自觉的带了矛盾与烦躁,可刚刚在一旁看着,苏庭川一进来,她马上就喜笑颜开,那明朗的笑容太刺眼了,刺的他恨不得张口叫她不准笑。
在外人面前,他生生抑住了自己的火气,孰料,她越来越过分,巧笑嫣然说的那些话,还有拉住苏庭川衣袖时娇憨的那一句‘我最喜欢了’,像一把火一样,以他自己都不曾预料的速度瞬间点燃了心中的怒意。
这个女人,真是太不矜持,与男子拉拉扯扯倒且不说,那种直白的话怎么就能脱口而出。
她的明朗,她的笑容,她的直白,她的亲密,原来并不仅仅只对他一个人。
她的‘最喜欢’也不是他。
玄华只觉得胸腔中有他陌生的情绪一*流过,很炙热很憋闷,“你喜欢的人倒挺多。”
玉琢愣了一下,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对大师兄的喜欢与对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不要胡说。”
说也奇怪,在听完她这简单的一句话后,玄华觉得满腔的燥火突然熄灭了一半,但依然还是不舒心,“那你之前说的要想想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女人因为他的太子身份趋之若鹤,她反倒要疏远?真正是让人恼火。
见她不答,玄华冷哼道:“你的心意才刚刚说出来,不过几日,就打算要改口吗?又或者,你欲擒故纵?”
玉琢有些迟疑,“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只是,身为太子,你以后会有很多女人,我以前没想过这些问题,若早晓得……”
玄华冷冷的截断她的话语,“若你早晓得我是太子,是不是就不会动心思了?”
玉琢确实有这个想法,被他一语点破,也不辩解,只安静的看着他。
玄华已不是不舒服了,而是极其生气,果然,这个女人竟然是想疏远撤离他,然后投向别人的怀抱。
再去对别人那样笑,那样闹,那样剖白心意。
玄华猛的逼近玉琢,与她面对面站的极近,“你敢,你若敢甩开我,喜欢别人,我定不饶你。”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带了居高临下的胁迫感,“你已说了喜欢我,那你就是我的人了,休想再喜欢别人。”
玄华目光凌厉,语气也分外严厉,像一只随时都要咬人的年轻豹子。
可玉琢却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好闻极了,是他特有的熏香味道,她微微仰头看着这张生气却依然好看的脸庞,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尖,“玄华,你是在吃醋吗?”
玄华一怔,本能的嗤笑一声,“你想多了。”
玉琢心情好的不得了,在他面前笑的眉眼弯弯,“你的样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