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朱砂猝然抬手挣脱,但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敌得过顾偕,紧接着就被反剪双手至背后。手机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顾偕舔着她的脖子,低声道:“喜欢男人舔你是不是?”
顾偕猛然拽下连衣裙,咬住她雪白的肩头,牙齿穿透皮肤,似乎要把她生吞下肚。
“你十五岁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浪,早知道应该带你去那些淫荡俱乐部,让十个八个男人一起舔你。”
“你以为我没去过吗!”
虚空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弓弦绷到最紧!
顾偕浑身一僵,手上的力度顿时松了下来。
朱砂胸膛内如烈火焚烧,每一次呼吸都沸腾着血气。身体如同虚脱一样靠在车身上,嘴角勾起自嘲般的笑意。
一个不再“干净”的玩物而已。
只最亲密的人才能把刀捅得这么准。
……
“我要是没记错,你的‘邪神’出手相助,是以牺牲了你的空头为代价吧……”
“你吭哧吭哧地往山上推石头,但你的偕神为了爱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又把石头推下去了。你推上来,他推下去,你甘心让他们站在山顶看你累成狗?”
“你把自己当成他的刀,但他只把你当成狗。”
不!
不是!
朱砂闭上眼,她仿佛又看见腥黄的墙壁、破烂的竹筐、一条条半死不活的鱼在水泥地上摆尾……天空下着雨,她在黑暗的树林里拼命地跑,跋涉在雨中的脚甩开的不止是湿泥还有水蛭一样的家人。
她跑啊跑,任由树梢刮破脸颊,冷雨冻得身体僵硬发麻,始终不肯回头。
她在黑夜里没命地狂奔,道路尽头,车灯破开重重雨雾,照亮她的瞳孔。
……
这个男人是她的神,她的光,她的全世界。
不论是他的狗,还是他的刀,只要顾偕还需要她一天,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
地下车库忽然驶入一辆车,车灯在墙壁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紧接着从他们身边路过,向着地库深处驶去。
朱砂闭着眼,侧脸在黑暗中显出一道硬冷的轮廓,许久之后,她深深咽下一口,再慢慢睁开眼。
“顾先生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我的一切都是您给的。在您不需要我之前,我会一直给您赚钱,”朱砂眼神坚定平静,“但您让我背了这么大一口锅,赔了这么多钱,您没有一句道歉,还要我笑脸相迎吗?”
顾偕贴着朱砂的身体,许久未动,半晌,他叹了口气。
朱砂的手机再一次响起,顾偕钳制她的手,退到了一旁。朱砂别开目光,手机屏幕上亮着“鹿微微”来电。
“喂?”
“总算接电话了!”那道欣喜若狂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老大你看新闻了吗?尼日利亚政府宣布货币贬值!曼德雷公司倒台!”
朱砂眼皮一跳:“什么?”
“有人知道货币贬值的事,提前在第三市场把问题债券打包成CDO和CDS,做空了化工和金属,你猜神机妙算的是谁?”电话另一端,电脑屏幕亮着幽幽微光,将鹿微微狂喜的脸映得狰狞,“是Boss!”
朱砂举着手机,猝然转头望向身侧。
顾偕贴着车身站立,双臂抱着肩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他们离得极近,电话音量足以让两人都听清鹿微微的话。
“这几天躺着赚钱就可以了,我们根本就没赔钱!”鹿微微兴奋到几点,“现在白糖MACD突破零轴,15分钟MACD二次背离……”
朱砂的反应快到可怕,电光火石之间将一系列蛛丝马迹全部串联起来。
“你从陈伯益的话里察觉出来什么了吗?”
“……以你资金盘面,做多莉生物的多头持仓加上杠杆,甚至配合反向做空这种事儿我都给你算进去,十个点,最多赚一个亿,建仓多久能盈利还不知道。但不良债权我有别的玩法儿,保守估计两个亿,还是超短线。”
“你还记得上周见过陈伯益后,我说的别的玩法吗?树懒基金那边你不会有别的损失……”
……
问题证券是购买已经破产、即将破产和正在从破产中脱困公司的债券和股权,第一次与陈伯益吃午餐时,顾偕提出过只接手相当于鸭蛋黄的“优先股”和“次级债务”,但那只是他向市场发送虚假安全信号的烟雾弹。
偕神不看好问题证券,只想捡一点的蛋黄聊胜于无。
然而顾偕很早以前就预测到了尼日利亚政府会将货币贬值,伴随而来的通货膨胀会刺激尼日利亚本国的出口,全球经济牵一发而动全身,第三市场的工业、农业、运输业等等变化,使这些被不良债务缠身的困境公司二次逢春。
问题债券就是一场为濒临垂死线的公司开设的赌局,一部分公司会因货币贬值彻底死翘翘,而另外一部分博得的收益足以让深蓝在本季度再次领跑金融街。
顾偕不是只要鸭蛋黄,而是要把整个篮子的鸭蛋连皮带壳一起碾碎加工成速食食品。
这件事不能被市场洞察。
所以,他让陈伯益通过柏素素之便来求他全盘接收问题债券。
……
“老大?你在听吗?老大?”
顾偕定定看着朱砂,头顶灯光直线照下,勾勒出他眉头上川字形的纹路。
热血涌上头顶,各种念头声音在大脑中乱哄哄混成一锅沸粥,以至于朱砂望着顾偕一时间无法思考,她能听见自己在说话,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