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让白清明赶紧雇一只小狼狗来带柏素素逃婚,弃名由他来承担。然后把直升机开来,直接和朱砂去意大利,补上他欠了朱砂许久的旅行。

朱砂对喜欢罗马的艺术气息不感兴趣,画廊、音乐会都不必安排,说不定她会喜欢那些建筑。不对,也许她要考虑投资艺术品,还是得找个艺术家当地陪。

他在意大利的每个城市都有房产,他们可以住得很舒服。相比于做个观光客,他更想挑战一下在每一间房里都和朱砂做爱。

“卧槽,Boss你这什么表情?”白清明诧异。

他把白清明拉到僻静处道:

“去把直升机找来,我去找朱砂,你再安排个人,不行,来不及了,你先把素素藏起来吧,快去啊,愣着干什么呢,我去找朱砂……”

白清明瞬间反应过来顾偕这语无伦次的话语背后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拉住顾偕道:

“别!这里太乱了,你去教堂等着,我先去找朱小姐,然后叫飞机来。”

顾偕站在教堂中央的空地上,望着昏暗的墙面,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他还要对朱砂道歉,取得她的原谅,向她保证这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柏贞贞、柏月月或者柏光光了。然后他要单膝跪地,问她的小姑娘,他是否有此殊荣,与她共度一生?当然他给柏素素准备的戒指绝对不能用来糊弄朱砂……

嘎吱

教堂沉重的木门被推开,顾偕浑身一僵,他忐忑转过身,但看清了来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见证你毁掉自己的,”顾翰儒逆着天光,微笑道,“如果你一定要我的祝福,那么,我祝你早日离婚,早脱苦海。”

顾偕冷笑道:“多谢。”

“典礼还有二十分钟,现在从这扇门走出去,你还有救,”顾翰儒扬起下巴,指向窗外的草地,“回头看看那个穿婚纱的女人,天真纯洁,完美无暇。我二十几年的心血之作即将成为你的奖励品,啧,我真心为感到你骄傲。”

顾偕没有动,冷冷盯着他:“是啊,你应该骄傲。”

“这一局是我输了,但是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你的资产缩了水,你最爱的女人穿着我买的婚纱,”顾偕道,“与我而言,这就够了。”

顾翰儒摇摇头:“人生在世,金钱、权力、女人、理想、家庭总要图一样,你问过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吗?”

“激将法没用,”顾偕挺起脊梁,“不过你要是肯去我母亲坟头磕三个头,我就不娶柏素素,如何?”

上午的天光穿过教堂的彩绘玻璃,斜斜投下一道道光影。他们两个人隔着数排座椅,面对面站立,两张相似的面容倒映在彼此眼底。

顾翰儒怔怔看了顾偕一会儿,好半天才笑了出来,眼底的嘲讽不加掩饰:“是仇恨支撑你走到我面前,一旦戴上婚戒,你的路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所以我知道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在走向末日,每一天都在烈火中煎熬。从你宣誓开始,你的人生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就算离婚也无法得到安息。”

“当你日复一日从她身边醒来,看见她逐渐衰老的面容。当你的儿子渐渐长大,看着他做出和你相似的选择,然后逐步取代了你。你越是往前,约是孤独。你的妻子遠在你身后,你的儿子跑在你之前,再也没有一个人、甚至一只狗把你视为全世界、愿意为你挡枪,最后剩下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自己。”

“害怕儿子取代你吗?”顾偕脸色僵冷,“那么恭喜你,噩梦成真了。”

“不……”顾翰儒还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对的,那时候你会心甘情愿地向我认错。而在那之前,好好享受你的地狱吧。”

顾翰儒转过身:“再见,顾偕。”

他走到了门口,手握上门把手,忽然转过身,笑着说道:“以及,你有没有发现,你做了这么多,其实不过是要我的认可而已。现在我承认,你才是最像我的那个儿子。”

顾偕愣在原地,神情如遭雷击。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走近,教堂另一侧的门板倏然被推开。

“顾先生?您找我?”

顾偕僵硬地转过身,脸色煞白,似乎连眼珠微微发颤。

朱砂站在几步之外,头上是圣母怜子的雕像。年轻的圣母怀里抱着惨遭钉死的基督,面容哀痛而悲怆。

……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父亲的认可?

“顾先生?”朱砂眼底满布了疑惑。

教堂外的引擎声越来越近,窗外日光灼如白焰,直升机尾部在蔚蓝天空划出一道白线。不远处的草地上,宾客两三攀谈,唱诗班的孩子们围着手风琴嬉笑玩闹。

……他在求父亲的认可?

……他要认可?

顾偕面部线条绷得冷硬,仔细看能发现他正咬紧了齿关。他蓦然一伸手,一把抓住朱砂的手腕,手指落在纤白的手腕上印下深红色。

朱砂吃痛拧起眉心,但也任由他抓着,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得很近,顾偕略显狰狞的脸倒映在朱砂眼底。

时间被拉得无限延长,一簇光缓慢挪动,在顾偕脸上投下一道的竖光,只见他瞳孔一寸寸缩紧,直至压成了一线,狠戾与凶残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粗鲁地拉住朱砂的胳膊,强行将她拖拽前行,穿过一排排长椅,然后“砰”地踹开了忏悔室。

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这是他的女人。

……

“他可是姓顾的小王子。”

“就是就是,操他妈还比操别人妈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