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位女士来了,顾先生和她在外科清理伤口。”
“女士?”
“年纪和您差不多。”
“什么样?”
“漂亮、优雅、知性美。”
“知道了。”
朱砂垂下了眼,自嘲般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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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莉生物的前身是个为了走私稀有实验动物而注册的皮包公司。几年前搭上了麻斯大学的实验室,开始研究不靠谱的神经科学,业内一致认为多莉是疯狂的理想主义公司。两年前,柯蓝博士加入,主导的外骨骼与生物神经联合实验。本来也没什么水花,直到朱小姐重仓,多莉被强行提咖了。”
外科处理室,顾偕裸着上半身坐在椅子里,正被护士长拿着镊子清理后背的玻璃碴。
鹿微微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拧开矿泉水瓶咕咚喝了两口,忍不住用余光瞄着老板线条流畅质感紧实的胸肌。
“多莉公布利好消息之前,朱小姐小购了一笔,没想到下午尹铎就带人来找茬儿了,八卦杂志暗示我们和多莉有内幕交易,然后多莉就这么登上了舞台。不久后因为树懒基金暴雷,股市大跌,朱小姐掐着这个时间点又重仓了多莉,然后金融街发生了一场车祸,就是机械臂拯救伤者的那事儿,朱小姐当时还在场来着。那时候市场的目光集中在机械工业上,没有注意到生物医疗股,所以多莉倒是什么动静。
“车祸后没几天,多莉宣布利好,股价小涨一波,然后多莉的总裁高调融资、上各种节目宣传,但走势一直半死不活的。我们几次调整的时机都非常准,断断续续也在多莉生物上小赚了几百万。
“最近一次多莉股价抽风,因为跨年那个玩空中飞人的神经病免费打了个广告,股价一下飙过了60。从元旦到春节一路狂涨,本来以为节后能回落,没想到昨天晚上整个金融街都在传说水母公司要收购多莉,现在距离开盘竞价还有四十分钟,我估计至少得奔90去了,唉,去年这时候,多莉股价还不到9圆。”
鹿微微讲得轻松,来自于假期里做了不少的功课。重大事项披露书、营销新闻和各家分析师的点评报告全都看过一轮。她本来打算多看几个数据再提交报告,昨晚收购消息一出,逼着她不得熬了一个通宵把分析报告写完。
等九点钟上班再汇报,那距离开盘就没几分钟了,所以早上七点一写完,她立刻给朱砂打了个电话,没想到通话自动转接到了白清明手机上。
白清明知道朱小姐对多莉生物的执念,不敢用糊弄鬼那套应付她,挂了电话两分钟后就把医院地址发了过来。涉及到内幕交易,不能在电话里谈,于是她穿戴整齐,抱着慰问病人的龙胆花来到医院,准备接受来自二老板的赞扬,没想到先被坐在病房外从噩梦中猝然诈尸的大老板吓了一跳。
“友好收购?”顾偕问。
“啊?”鹿微微猛地回神,“啊不是!”
顾偕颈后有一道五六厘米的伤口,正被护士长按着脖子缝针。从护士长那一副憋屈不满又欲言又止的表情来看,估计是腹诽他应该一进医院就处理外伤,却硬生生拖了好几个小时,不仅他遭罪,她也麻烦。
顾偕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连上班都等不及,是要在开盘竞价前动手吧。”
鹿微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朝他后背的护士长瞥了一眼。
空气安静了,中年的护士长清楚接下来都是她不能听的商业机密,手上加快了速度,最后一针缝完,端着药盘离开了房间。
门板嘎吱合上,鹿微微收回目光,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只听顾偕问道:“多莉和水母相互勾结?”
鹿微微一怔,揭露谜底前被人抢先说出了答案,一盆冷水浇灭了她那点雀跃的小心思。
“……对。”
“多莉的目标是薪医疗和辛黄制药?”
“是……”
“多莉把朱砂当枪使了是吧。”
答案又被提前公布,鹿微微只能憋屈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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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病房门口。
“到了这一步大家也不能好聚不散了,我手里有你犯罪的证据,你开价吧。”
邵俊斜靠在门框上,面容苍白虚弱,说话带着虚弱的气音,却还强撑着一股劲儿,恶狠狠地盯着朱砂。
“坏人不是这么当的,宝贝儿,”朱砂没有换无菌服,笑着摇了摇了头,指向墙角里的沙发,“你介意我进去坐下吗?折腾了一夜还没睡觉呢。”
不等邵俊回答,她撞开邵俊的肩膀径自往墙角走:“离行业大会不到半个月,临门一脚,你这就想跑了?”
邵俊没有吭声。
“没想到谜底这样解开的,“朱砂深深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旋即迎上他的双眼,“从你第一次进医院,给我看手机视频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双面间谍。”
轰一声,空气无声地爆炸!
邵俊浑身一僵,额头的冷汗登时流了下来。
而朱砂仿佛对他的异样毫无察觉,跷起了二郎腿,后背往沙发里一靠,问道:“难道你觉得一个长得那么像顾先生的人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一点怀疑吗?”
邵俊一动不动地靠着病房门,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晌,朱砂叹息道:“你那个千字五十的故事里,生在下城区是真,洁身自好是真,惹了黑帮的麻烦也是真。”
十个月前。
“……妓女的孩子不卖给人贩子也活不了多久。早死早托生,那小子就是倒霉在比他妈活得久。亲妈死的时候他才三四岁,自己扒过垃圾桶,大家偶尔也施舍他,不过那种地方,亲儿子都能卖了嗑药,哪有闲心管别人儿子。”
早上五点,房间里亮了一夜的灯终于关闭,朱砂举着手机,跨过行业分析书铺了满地,走到浴室门口,悄悄推开门。只见浴缸里的老板被温水煮了大半夜还没醒,胸前起伏平稳,似乎睡得很香,不过他脖子正斜靠在浴缸边沿,肯定要落枕了。
朱砂体贴地没有叫醒他,只是摇摇头,关门走向了阳台。
“那小子和顾先生很像,不混黑也不碰毒,小时候在按摩店给人跑腿、踩背,十二三岁就卖苦力。然后他妈的小姐妹心衰竭了,他开始下海卖身还给帮派运毒,偷了陈三两公斤海洛因,这才惹了一身骚。”
东方天际亮起青黛色,高楼大厦在晨色中逐渐染上透光的鱼肚白。朱砂手扶着阳台栏杆,望着远处正在苏醒的城市,忽然背后贴上了一个热源,紧接着她的浴袍被一把掀开,在浴缸里泡出褶皱的大手大肆抓揉她的臀部。
“你说她是邵俊的什么人?”朱砂闭着眼,咬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我刚才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