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如此拙劣,简直把他当傻虫子,粜瑟拚眉头跳了跳,上挑的眼尾压着火气,狠狠瞪视卞恪的背影:“跟你家上司一个德行。”
--明知道那俩虫欠他一个交代,所以让自己去做砸门的恶虫。
卞恪闻言,又捂着心口蹦了回来,在门口探进一颗虫头,极度不认同地顶嘴:“从今天起也是你家上司!”
若说上将是一个军团的统领,那么虫族的元帅就是所有上将的统领。
粜瑟拚为虫比较冲动,但他不傻,闻言负气翻了翻白眼,默不作声离开安尔雅的办公室。
他很乐意上门去找新元帅和他的城府精雄主,但砸门坏虫好事这种事,可不能都让他一只虫给独占了。
作为宴会上故意引他误伤雄虫的回报,被新上司讨厌什么的,必须得有翔丰羽一份。
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照得空气暖洋洋的。
唐煜此刻已经起了床,情绪恢复良好,正在书房和安尔雅商讨不久之后的政治大会。
“雌虫管教所是最没用的部门,我们先从它下手是最明智的选择。”唐煜翻看着手中的资料,褶皱的眉心一直未曾舒展,“近五年来,雌管所以训诫为名,至少杀死了几百只雌虫、有几万只虫因此落下终身残疾。”
“内部消息,这些受害雌虫中百分之一是孕雌,更有虫孕育的是雄虫蛋。”安尔雅紫瞳中沁着冷漠,语速奇快、吐字清晰,“但他们的雄主无一不为赔偿款选择息事宁虫,事件最终都被压了回去。”
“终身残疾的雌虫都是什么情况?找出了共同点没有?”唐煜鼻梁上面架着一副眼镜,听到安尔雅的话,将目光从资料上挪到他身上。
“有。”安尔雅对答如流,将上辈子费力得到的情报与唐煜共享,“他们的共同之处,就是和鶸晋叔叔一样,因受到某种不明因素的影响,残肢失去了再生能力。雄主,我怀疑…”
“你怀疑雌管所投靠了某些不法组织,并且在用被雄主送进去的雌虫们试药或者实验。”唐煜从容地接过话头,将手中的资料在桌子上面墩齐,眉头舒展了些,目光愈发深邃,“小年糕,你的怀疑理由是什么?”
唐煜也有暗中派虫去深入调查,但整个雌管所查不出一丝和外界勾连的痕迹,甚至连主星的几大世家都排查了,事实证明同上。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信任安尔雅。
他的雌君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出不贴边际的答案,小年糕貌似知道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唐煜显而言之是在诈安尔雅,但雌虫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小年糕”三个字喊的晕头转向,木楞在旁边,耳朵自动过滤掉别的话,脑海中不间断地回荡着这三个字。
有什么东西从安尔雅身后探出来,东晃一下西甩一下,幅度很快,快到唐煜以为出现了幻视。
--应该又是雌虫身体的某个部件,是他还没见过的。
唐煜屏住呼吸,摘下眼镜放在一边,凝神盯着那抹虚影,突然一探身,把在他面前装神弄鬼的东西抓进手里。
那物被限制住了行动,在唐煜掌心显露出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一条尾巴。
这条尾巴足有蓝星幼儿的手臂粗细,是白色的,金色的花纹由下而上,一路蜿蜒到衣服里面,尾端生着一撮白毛,有点像蓝星古西方的龙尾,被唐煜禁锢住后,尾尖依旧甩得飞起。
唐煜新奇地盯着尾巴,玩心大发用指腹揉搓它,贴近安尔雅耳边又叫了一遍:“小年糕~告诉我,这是你虫崽时期的名字吗?”
“雄主!”尾尖处传来的痒麻感让安尔雅神智回归,赧然地想要收起失控钻出来的尾巴。
唐煜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双手抱住扑腾个不停的尾巴,低头快速在上面亲了一下:“小年糕~你的尾巴好漂亮,就让我看看好不好?”
“雄主!”安尔雅抿住嘴唇,眼中终于染上了几分薄怒,却被摆弄得身躯发软,拿唐煜无可奈何。
柏谙家的雌虫生有虫尾,尾巴末端布满神经,是很敏感的部位,但同时内部暗藏尖锐的骨刺,可随心探出体外、杀虫于无形,被称为最完美的刺杀利器。
面对雄主,安尔雅自然不愿意露出杀器,没想到仅仅是一个心神放松,尾巴就落到了雄虫手里,看样子想讨回来不太容易。
“我在。”唐煜用上双手和安尔雅较劲,面上噙着笑意,歪头做无辜状,“小年糕叫我做什么?”
安尔雅虫尾绷直,整只虫趋近于炸毛的边缘,可顾及唐煜手上有伤,又不敢硬拽,只能抿着嘴唇保持沉默。
唐煜赢得了尾巴争夺战的胜利,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安尔雅的脸上,开心得冒泡:“谢谢小年糕!”
第92章 我们一起为雌父报仇
“雄主…您能不能别这么叫我?”那是他雌父在时才有虫唤的乳名,属于曾经幸福的小虫崽,不属于他这只成年雌虫。
唐煜抚摸安尔雅尾巴的动作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间询问:“为什么啊?”
雄虫问得随意,安尔雅却犯了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三个字可以说是承载了他虫崽时期的所有幸福,也随着不幸彻底隐去,是他心中忘之不舍、记之难过的伤疤。
安尔雅想了很久,给了唐煜一个笼统的答案:“我已经不是虫崽了。”
又不说实话。
“这和是不是虫崽有什么关系?”唐煜声线柔软,眼里夹杂着笑意,诱哄他,“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雄主,这个名字很好,是我不配拥有它。”这是安尔雅第二次主动提及自己的过去。
“我的雌父死在柏谙公爵和一些很厉害的虫手里,而我曾经为了活下去对他们献媚,我不配拥有雌父取的名字。”安尔雅语气很慢,像是一边回想往昔,一边组织语言说出来的。
短短几句话,仿佛要压垮这位矜傲的军雌元帅,他难捱地阖了眼,尾巴瑟瑟发抖地缠上唐煜的手腕。
“小年糕…”唐煜大致能猜到他的雌岳父死亡并不简单,倾身抱住安尔雅,亲吻他颤动的眼睫毛,低声安慰,“可那并不是你愿意的。在自己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先示弱,这是正确的,我想,雌父他会为你感到欣慰。”
唐煜释放出精神力安抚:“我早就说过,你值得世界上的所有美好。”
两虫靠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条有点不安分的尾巴,时不时往他脖子上蹭,唐煜将虫搂的更紧:“别难过,我会代替雌父,保护好他珍视的小年糕。不管仇虫是谁,我们一起给雌父报仇。”
雄虫语气自然称前柏谙公爵为雌父,安尔雅孤立无援的心稍稍安稳了些许。
想到自己毫不费力地成为了元帅,许多准备好的手段都没用上,是因为唐煜在暗中为自己蹚平了权势路上的荆棘。
他的雄主和别的雄虫不一样,能够保护他、成为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