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又自作主张打下来,他连劝慰也是轻言细语,生怕惹了她不快,也害怕惊醒了这美满的梦境。
薛稚终也渐渐平静下来,将脸靠在他颈下,轻轻点了点头。
今时已不同往日,她对他的恨终究稀释消散于岁月的洪涛之中。她已亲手杀过一个孩子,不想再造杀孽了。
“真的?”男人一瞬欣喜起来,“栀栀,我们有了孩子,我,我真的……”
桓羡嗓音微哑,竟有些说不下去。
他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的。
以为她不会再接纳他,以为她肯接纳了他便是用光了此生所以的运道。再加上两人最亲密的那几年,她也始终没能怀上一子半女。他便以为是他命中无子,早早释怀。哪里会想到,上天竟重新送了他们一个孩子。
上天待他,恩遇何其厚。
作者有话说:
此番外时间线接在重生番外之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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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9、番外(4)
既确认了妹妹有孕后, 当日,桓羡便叫来了女儿,告诉了她母亲怀有小宝宝的事。
蓁儿从小被养在梁王夫妇身边, 从记事起身边就已经有一个弟弟了,因而对于即将有弟弟妹妹之事, 她并没有多抵触, 也不懂得要高兴,只是懵懵地问:
“那……是弟弟还是妹妹啊。”
“这怎能知道,得等你阿母生下来才知。”桓羡失笑,又问她,“那,蓁儿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蓁儿歪着小脑袋,当真细细想了一刻,应道:“妹妹吧。我已经有缙弟弟了啊……”
再来个妹妹,也可以给她抄功课呢!
“也好, 阿父也盼着是个女儿。”
见女儿接受良好,桓羡莫名松了口气。
于他而言, 既有了蓁儿, 即虽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但也能弥补这些年对于亲情的渴望,他是真的将蓁儿视作自己的女儿, 也不再耿耿于怀于子嗣之事。毕竟生子一事, 说起来容易,却是要栀栀来承担所有的风险与痛楚。
加之将来家中要贸然多出一个人,对于蓁儿也似不公平。她会不会觉得他们给她的爱从此就不是完整的呢?她迟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到时候, 心里又会怎么想。
他俯下身来, 细细给女儿讲了阿母怀妊后所需注意之处,才拉着女儿入房去见薛稚。
薛稚正在窗边案前同青黛她们纺线,蓁儿走上前去抱着阿母小大人似的说了好一通安慰的话,一瞧便知是谁教的。薛稚既欣慰又无奈,带青黛她们将蓁儿抱下去后才嗔他道:
“你又给蓁儿说这些做什么,她还小,什么都不明白。”
跽坐伤身,桓羡将她抱下来:“咱们家要添人了,蓁儿这个做姐姐的,难道不应该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她长大了,知道自己的身世,又知道我们给她生了个妹妹,她会如此想呢?”
薛稚本意是想说等再过些日子胎儿稳定了再将事情慢慢告诉蓁儿,被他这一说,倒被带进不曾想到的地方去了。惊讶他会替女儿考虑的同时,又想起当年他拿着剑指着蓁儿胁迫自己的事,倒真是恍如隔世。
她在心中默默腹诽了一句他还是担心这个的好,又问:“哥哥盼望着是个女儿?”
娇声轻聒,清脆悦耳,他笑着揉揉她脸颊:“都好。都是你我的孩子。”
凉州的天气算不得很好,冬寒夏暑,沙尘极大。但长途跋涉于孕妇而言亦不是一件容易事,桓羡在让御医产婆赴姑臧和回洛阳两个选项中考虑了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在姑臧生产,改诏御医赴凉州。
为方便她养胎,他们搬进了位于姑臧郊外的一座风景秀丽的庄园,原先的小院就暂时空置了。那些原先散落在姑臧城中的护卫宛如鬼魅般冒了出来,将庄子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薛稚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度了,道:“何必这样疑神疑鬼的,我有什么可值得算计的么?”
分明从头到尾,算计她最多的就是他。
桓羡振振有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他可不能承受再失去一个的痛苦了。
他以照顾妹妹的名义彻底搬进了她房中,将蓁儿另送去和青黛她们睡,气得蓁儿眼泪汪汪。好在他要忙着照顾怀孕的阿母,事事亲力亲为,对她的教导就难免疏忽,她又为不用做功课兴高采烈起来,大度地原谅了阿父。
一家人就此在庄园中住了下来,桓羡又给贺兰霆写信,模仿薛稚的笔迹,在信中说了身孕之事,今年和明年就都不回贺兰部了。
她的字原本是他手把手教的,他要模仿,自是得心应手。写好后也只是同妹妹知会了一声,便让人将信寄回贺兰部去了。
这信辗转到达贺兰霆手中已是一月半后,彼时明月半窗,红烛影摇,他正宿在公主房中,将要安寝,亲卫来报王女有书信至,忙命人将书信取来查看。
烛光里男人身影有如沉默的山石无声伫立,久久未曾回过神。公主不禁出声问:“怎么了?”
贺兰霆回过身来,神色冷淡:“栀栀妹妹有了身孕,你挑一些礼物,叫人送去。”
“明年,我再亲自过去。”
公主闻说,自是欢喜,连连答应下来,贺兰霆却依旧站在烛光暗影里,手把那纸书信攥得死死的。
信究竟出自何人手笔,他一眼便能瞧出。
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自以为有了孩子上了位,便肆无忌惮地来他面前耀武扬威。好歹也曾是桓楚天子,这副作派,当真与寻常人家争宠炫耀的妻妾无异。
他怎么不写信给那位谢将军呢?贺兰霆想。
与此同时,薛稚的妊娠反应却一日比一日更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怀孕的种种不良反应都开始逐一在她身上体现。畏寒、乏力、厌食、嗜睡……明明每日服用的都是滋补的食物,人却不见胖。
更让她难受的则是时常而至的孕吐,常常饭还没有吃上几口,便被胃里突然涌上来的恶心击溃食欲。夜里也睡不好,桓羡也跟着忙前忙后地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