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悦皱了皱眉,关上门,跑到客厅,开了手机,看到手机上的仍留着的薛明涛的电话,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通话键。
响了两声,电话被接起。“原来你还真的没睡。”薛明涛的声音传过来。
“那张字条是怎么回事?”子悦开口就问。
“承宇让我送那张卡给你,就这样,我也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他刚才本来想自己跟你说的,他要了我的电话打给你,你不接。”
“他,为什么用你的电话。”子悦觉得奇怪。原来她就觉得他有什么事瞒着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
“这……”薛明涛迟疑了几秒,才又说:“子悦,他不用自己的电话,以及他最近疏远你,都跟他父亲有关。他家也算是豪门了,是豪门,就有恩怨,所以他家也一样。他的家事我不便说,我想有一天他会自己告诉你的。
你知道承宇是个精明的商人,可是却还不及他父亲,因为他父亲不仅精明,还唯利是图。你想如果你和承宇在一起了,你的背景,你的过往,怎么可能为震宇带来丝毫的利益。而且在他父亲心里没有什么人比公司更重要,自然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也一样。
如果他知道承宇对你那么在意,也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之后,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离开,也有可能用那家他势在必得的药厂威胁他放弃你。所以才有了最近发生的事,也才有了今晚的事。承宇只是不希望他父亲做出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事。”
子悦听完,握着电话想心事。开始时,她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他和她之间有如云泥,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爱上他,她也曾想过离开。可是后来还是不可避免的放了整整一颗心进去,之后她怎么就忘了,或许不是忘了,只是因为爱了,便刻意忽略了那天与地一般遥远的距离。
她知道自己的心,也明白他的心,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今晚的她看到的一切却还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如果没有那一张卡片,她根本就无法再相信他对她的感情。所有爱情都如瓷娃娃般脆弱,他们之间也一样,又能禁得起几次和今晚相似的情景。而且她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还要持续多久,如果他们再不能如以前一般随意的相处,那么他们还有继续下去吗,继续这段无望的感情。
“子悦,你还在吗?”
电话那端薛明涛的声音蓦然响起,子悦才意识到她已经她已经沉默好久了。“明涛,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今天很晚了,我要去睡了,拜拜。”
挂断电话,子悦心事重重的回到床上,手里是那张素淡的卡片。她将卡片紧紧贴在胸口,那上面字字火热,烫得她心痛。为什么明明都放了心进去,却不能在一起。既然明知无望,她能潇洒的转身吗?如果可以,她怎么会这样的长夜不眠。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但面对将来,她又该何去何从。
早上起来,子悦看看自己微肿的眼睛,长长的叹气。不管要不要继续,她都还是会去看父母的。那么就等她从加拿大回来在做决定吧。昨天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很多东西她理不清头绪。希望半个月后,一切都已沉淀,而那件她一直想求证,又一直不敢求证的事也有了答案。她一早便将一切交给了命运,所以那个答案便是命运代她做出的选择。
命运恩赐
宋承宇皱眉看着手上的乘客名录。整整三天了,他知道那夜子悦接到了他的卡片,他也知道她给明涛打过电话,所以获悉了一切的缘由。可是子悦却不曾联系过他,电话,短信,电子邮件,什么都没有,半个字都没有。不知是她明白了他的苦心之后默契的陪他演戏;还是这些日子,以及那个晚上,他到底还是伤了她,任何的解释都已不重要。没有想到,认识她这么久,这一次居然是他猜不透她的心。
所幸她还是他的职员,所以几乎没费什么周折,他就知道了她春节期间请了年假,去加拿大探亲,而且今天就她离开的日子。通过机场和航空公司的关系,他查到了她所乘的加航班机,还拿到了她那班飞机的乘客名单。
但让他意外的是,在这份名单里,除了韩子悦这个一直萦绕在他心底的名字,还有另一个他并不陌生的名字:穆清辉。如果他们同去美国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毕竟他们都从美国回来,但他们同飞加拿大,就让他有些不解了,子悦怎么可能带着清辉去探望父母。即便她原谅了他,也愿意和他重新开始,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如此亲密。她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
现在宋承宇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决定演戏给老头子看。毕竟老头子干涉他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正发生了,他又怎会束手就擒,没有对策。他本以为自己是未雨绸缪,不想却成了作茧自缚。是他割断了他和她的联系,任她疑惑,任她伤心,到头来他心头亦有诸般疑问,想问却无从问。
宋承宇轻轻的叹息,按子悦的性格,即便今天他出现在机场,她也一样会离开,他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她,所以就只能放她离开,放他们自由地相处,再等她回来。但是她回来时,他无论如何都会出现在机场,无论如何。他已经给了她答案,现在是她欠他一个答案。
不仅仅是宋承宇意外,子悦在机场候机区见到清辉的那一刻更是意外。她做梦也没想到,清辉会在同一天,和她同一班飞机去加拿大。她立在原地楞了几秒,随即冷了一张脸。她大步走到清辉面前,带些质问的口气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别告诉我你去加拿大出差。”
清辉摇头,看着子悦说:“别担心,加拿大不是我的终点,我不过是在多伦多转机而已。本来我就要在近期回美国总部一趟,我原打算春节后再去。但既然你要去加拿大,我也就定在了同一个时间,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有个伴总是好的。何况你恐飞机,有人陪着说说话会好一点。”
子悦看看清辉,又低头看看地。说不介意是假的,她非常不喜欢他刻意的同行。但事已至此,飞机不是她私人的,她自然不可能不让他登机。再说他们之间已成了过去,她又何必对与他同机耿耿于怀。还不如就既来之,则安之的和他相处。而且清辉说得也没错,她的确非常不喜欢坐飞机,有个认识人也不是件坏事。她无奈地叹气,默默坐在了清辉旁边。
清辉微微一笑,从身侧拿过一本杂志递给子悦,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登机,不如先看看杂志吧。”
子悦默默接过杂志,一看封面,又叹气。她最喜欢的文摘,清辉居然那么细心。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的飞机终于呼啸着离开了跑道,冲向濛濛烟雨的灰色天空。
清辉知道子悦一直有晕飞机的毛病,起飞降落时尤为严重,就决定和她聊聊天,也好让她分分神,好过一点。
“子悦,子悦。”他叫她两声,她却应都不应。
清辉侧头一看,发现子悦脸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只手按在胃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座位扶手。他知道子悦老毛病又犯了,这次看起来好像还特别严重。他赶紧伸出手一下下拍着她的背,然后在她耳边说:“子悦,你先忍一下,应该马上就平稳下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清辉发现子悦的脸色更白了,额角也渗出了冷汗。他也顾不得飞机还在爬升,按灯叫来了空姐。
空姐大概早已见惯,二话不说,飞快地从前排椅背上掏出一只袋子递给子悦。然后她问清辉:“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清辉想了想,说:“你们有晕车药吗?如果有的话,能不能麻烦您拿一片过来?”
“有的,您稍等。”
空姐很快就回来了,拿了一只小小的白色药片和一杯水。
清辉赶紧接过来,手里托着药片送到到子悦嘴边。
子悦头也不抬,声音颤抖着吐出三个字“我不吃。”
清辉愣了一下,然后说:“子悦,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计较什么。有什么事,先吃了药再说。”
子悦只是摇头。大概实在是难过,她默默抬头看向清辉,一双大眼睛里隐隐带着泪光。
清辉也不好再勉强她。
还好,没过多久,飞机就平稳了下来。子悦的脸色也慢慢有所好转,过了一会,她低声说:“清辉,不是我任性,这个药现在我不敢吃。”
“不敢吃?!”清辉不解地看着子悦。过了片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难掩惊讶。“你,难道你……”
子悦叹息着说:“不要问,我也不知道。”
这些日子她虽然被宋承宇搅得心神不宁,但她并没有忽略自己身体的一些变化。只是当没有可能的事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时,她竟然不敢用任何的方法去求证。因为如果真的没有一点可能,她根本就无需求证,这些身体上的变化大概只是心情的原因造成的,过不了几天就会正常起来。可是日子拖得越久,她的疑惑也越多,原本心头暗藏的那一丝希望也一再的变大,她却更加害怕起来,怕这一切不过是错觉而已。
沉默了片刻,清辉才说:“子悦,一到加拿大就去测一下吧,我可以陪你。你的体质不算好,这种事,总是早些知道好。”
子悦不语,伏在身前的小桌板上。很久之后,子悦抬头看着清辉说:“清辉,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也不用你陪。”
清辉曾经是她最亲密的人,所以很轻易地就猜到了她心思。但他也只是她的曾经,他们现在最多不过朋友而已,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太过私密,她只想和自己心里那个人分享,只是命运偏偏不给她机会,那么她选择自己承受。
清辉却摇头,“子悦,你错了,只要是你的事,就和我有关。我从没忘记自己以前说的话,所以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都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子悦皱眉,默默看着清辉。清辉并不回避,静静地和她对视。过了一会,子悦叹口气,又趴在了身前的小桌上,这次,她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一路颠簸,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多伦多机场。清辉本来要改了机票留下来,但子悦坚决不同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清辉还是按原计划去美国,而子悦则会尽快做了测试并把结果告诉清辉。
子悦的出现让她父母着实大吃了一惊,不过与其说是惊喜,还不说是惊恐,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得了什么重病。因为从出租车里出来的子悦看起来极其虚弱,还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