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宇不露声色地瞥一眼子悦,点点头说:“这样最好,你经验丰富,如果你们能全力合作,一定能让宏盛市场部更上一层。”
随后宋承宇又回答了几个主管的提问,11点准时结束了会议。离场时,宋承宇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子悦。子悦赶忙低下头,关于他和她的传言,她希望还是越少越好。
晚上9点多,子悦还在研究强辉制药的招标细节,手机忽然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子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接起来“喂”了一声。
宋承宇的声音传来,“子悦,我在宏盛的楼下,你赶快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回去。”
“好。”子悦答得干脆。今天在宏盛见到他,她就知道他定会问起,但没想到他会来接她,毕竟宏盛和震宇一个在浦东,一个在浦西,离得不近。
子悦很快地到了楼下,看一下左右无人,飞快地钻进了宋承宇的车。
宋承宇看到忍不住笑起来,还没忘记调侃一句:“又不是做贼,你到底怕什么?”
子悦叹道:“好不容易换了公司,我可不想又是流言满天飞。”
“你呀,鸵鸟一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你别忘了,宏盛现在还是震宇的,我们那些传言估计早在宏盛传了不知几遍了。”宋承宇摇头。
子悦无奈,宋承宇的话没错,她也许真的是怎样都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宋承宇发动车子,向子悦家开去。子悦默默等着他问,可是整整一路,他什么都没问,车子里回荡着的只有轻柔的音乐。
到了家,子悦先一步走进卧室,宋承宇也跟着进来。一进来,他就伸手从后面拥住她,蜻蜓点水般吻一下她的面颊,然后埋首在她肩上,闷声说了一句:“子悦,你真傻,不好好的在震宇游戏待着,却偏偏要去宏盛吃苦,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了。”
“我只是想……”
子悦本想解释,但还没开说出来,就被宋承宇“嘘……”的一声打断了。然后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轻轻地低语道:“子悦,不用解释,什么都不用说,你那些心思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气息一下下拂过她的耳际,柔软了她的心。她回头想看他,可是才一回头,就被他一下子吻住了,他温热的唇在她微凉的唇间婉转缱绻,一点点深入,直弄得她的唇也热起来。过了好一会,他忽地离开了她的唇,飞快地俯身抱起她,放到了床上。
巫山云雨,一片风光无限。只是激情永远是那么短暂,潮水渐渐褪去,宋承宇不肯放开子悦,依旧把她揽在怀里。过了半晌,他在她耳边叹息着说:“子悦,为什么,每次我最艰难的时候,都是你陪在我的身边,都是你和我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一起与压制我的人抗争。”
子悦默默闭上了眼睛,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时隔七年,她的选择竟然还是一样,七年前她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肯放弃,七年后她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为了还他的情?
未及想清楚答案,子悦听到宋承宇又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当年的西楚霸王。为了得到那家药厂我筹谋八年,然后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才终于得偿所愿。但也只是一时的疏忽,弄得现在好似四面楚歌,逼得我几乎想放弃。但是我比楚霸王幸运得多,他宠爱一生的虞姬不过是个弱女子,除了自刎断了他的后顾之忧,便再无其他办法助他。可是我的子悦不同,她竟然会跑去那个现在没人敢去的地方做主管,写标书,拉项目。所以我怎会像项羽一般被逼得自刎乌江,我若是他,定会把刘邦从皇位上拉下来,取而代之。”
子悦听罢,心里无声地叹息,他身上的确有一种霸气,楚霸王的霸气,也是她所欣赏的霸气,但他的确不同于项羽,因为他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在她看,他是宁可回江东也不会自刎乌江的。而她当然也不可能是虞姬,至少虞姬深爱项羽,甘心情愿为他放弃生命,她怎么可能爱他,又怎么可能为他舍命,她连一直陪着他都做不到,早晚都是要走的。
人生最大的讽刺莫过于同床异梦,就如那夜的子悦和宋承宇,两个人各怀心事,却是相拥而眠,还都睡得那么安稳。
第二天,宋承宇还是早早的就起来了,出门之前,他告诉子悦,他马上会去美国,如果有什么事,她可以直接打他手机联系。还特意叮嘱她做标书时不要把不必要的细节泄露给任何人,不管是上司还是下属,因为那些都是商业机密,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
子悦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他有所指,又搞不清是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宋承宇在子悦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紧握一下她的手,就转身离开了。
子悦一上班,徐宏就亲自来找她,跟她一起商议投标强瑞的项目。但是因为徐宏也没有做药品市场的经验,无法给他太多具体的建议,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抽调几个人成立新的项目组,专门做这个项目。徐宏离开后,子悦松口气,总算开始了第一步。
投标项目正式开始后,子悦以最快速度填好了投标意向书,在截至日期前交到了强瑞。
虽然迈出了第一步,但子悦明白下面的一步才至关重要,合同拿不到,所有一切都是白费。但拿到合同也不过是为了出售宏盛,所以成败在最后一步。她知道现在谈买卖公司还为时过早,但至少她得提前让建豪知道这些事才行。
可是怎样通知建豪却让子悦颇伤脑筋,她不想给建豪任何的压力,买与不买都该是他和阿尔法的决定。她只希望做最后决定时,他能把宏盛考虑进去,客观的做出决定。
想了又想,子悦总觉得打电话太正式了,发封电子邮件好像更合适一些。
于是十月底那个周五的晚上,子悦一个人坐在家里给建豪写电子邮件。她将一封电子邮件写了改,改了写,来来回回的始终没有发出去。正当她无奈地看着那封怎么写都写不好的电子邮件叹气时,她手机叮叮咚咚地奏起了悦耳的音乐。
莫名电话
子悦取出电话一看,美国的号码,赶紧接起来“喂”了一声。
“Hello,请问是子悦吗?”
子悦听到不觉一愣,隔了两秒才说:“建豪,是你?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接到建豪的电话,子悦自是意外的,本以为打来电话的是身在美国的宋承宇,没想到却是建豪。在她正给他涂涂改改写Email时,他的电话倒是先过来了,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不过建豪一直都很了解她。
“嗯,是我。子悦,我听到些消息,想问你一下。”建豪答在电话那端答道。
子悦一听,就知道那些她原本不想让建豪的事估计是瞒不住了。她一遍遍地改电子邮件,就是希望建豪能在收购公司时,把宏盛考虑在内,给宏盛一个公平的机会,如此而已。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宏盛,并且在做强瑞新药上市的投标,因为她的立场如何,不应该成为他最终的决定的影响因素。不过,事已至此,如果他问起,估计她也只能以实相告了。
“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子悦很干脆地说。
“你转到宏盛咨询了?”建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第一个问题。
“对,我已经在宏盛做了半个多月了。”
“那么,宏盛在最后时刻决定参与强瑞那个市场项目的竞标,这个和你, 和你……嗯,有什么关联吗?”虽然是问句,但建豪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子悦心里一叹,毫无疑问,他已经都知道了,既这样,还是直来直去的好。于是她答:“宏盛参与投标的确是我一手促成的,而且现在我也是这个项目的主管。”
子悦语毕,电话上出现了难耐的静默,无声无息。听着那一片遥远的空寂,子悦的心有些乱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着建豪,她觉得怕了。她怕那个在事业上一直带着她前行,那个一直温和地教她、照顾她的建豪会生气。
其实她又怎会不明白,这一次是做的的确有欠妥当。前些日子是他把招标的事告诉了她,但是他大概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就在他以为事情就要尘埃落定时,她会莫名其妙的强行参与投标,打乱他原有的计划。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在子悦忍不住又要开口时,她忽然听到建豪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说:“子悦,你这么做,无非是想帮宋承宇拿到那个合约,再帮他以高价重新售出宏盛。只是,我不明白,两周前,我们通电话时,你还说过想要离开,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去了宏盛?为什么又决定帮宋承宇呢?”
这一次,轮到子悦沉默了。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难答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明确的答案,是因为他让她陪她?抑或是因为她要还他的情?还是什么别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然后子悦说:“建豪,我只是觉得该帮他,至于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但是我终是要离开的,只要等到他目前的危机解除,我就会离开。我想如果有哪家公司现在就能买下宏盛的话,大概现在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建豪听罢,又一次地叹息,“子悦,商场上,很多事情也许并不是那么简单,一个危机之后还可能有另一个。而且现在即使有公司想买宏盛,宋承宇也不会卖。将来那个合约拿到了,如果时机不合适,他还是不会卖。所以凡事你要打算好。”
子悦想了想,说:“建豪,其它的事,我不能左右,所以我也不会顾及那么多。现在我只想做自己能做的,也是自己觉得该做的。”
隔了片刻,建豪道:“子悦,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帮你。其实拿到那个合约也不应该是很难的事,而且我以前就说过,哪家公司拿到合约,阿尔法就会考虑买进那家公司。”
子悦一听,忙说:“建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买进哪家公司还请你仔细考虑。我希望的只是你能把宏盛考虑进去,最终做出对你自己和阿尔法最有利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