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悦轻轻叹息,“妈,我没有开玩笑。我和清辉的确已经离婚,而且离了半年多了,对不起,以前没告诉您。”
“离婚了,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不一直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离就离了……”老太太开始在电话上唠唠叨叨。
子悦也不说话,她知道母亲不过是在试图接受她刚才的话。过了一会,她听到母亲叫来了父亲,又听到母亲跟父亲说,女儿离婚了,这是究竟怎么回事。子悦知道今天的会审是免不了了,一直不想告诉他们,就是怕这个,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审就审吧,反正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一听,也有些急了,跟母亲一起轮流盘问子悦前因后果。老两口问了半天,子悦只说:“清辉要离,寄了离婚协议来,我就签了。至于为什么他要离,我也不知道,他说一句不爱我,就走了。”
父母再问,子悦便是一句:“不知道。”
老两口急归急,但也知道子悦那个倔脾气,再问也问估计不出来了,只得把清辉数落一遍,暂时作罢。
挂断电话,子悦松口气,今天总算混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替清辉找借口了,还是说出来好,而且哥哥正给父母办加国绿卡,绿卡下来前,他们只能在加拿大待着,对自是她鞭长莫及,否则肯定天天念她。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子悦预期的那么简单,她本以为父母烦一阵子,也就过了,没想到父母动用了国内一切亲友的力量来打探她现在的生活和他们离婚的原因。子悦知道自己说不出原因,父母一定会想方设法找清辉问,不过问就问吧,她不是也一直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吗?
可是半个多月之后,父母倒是再也不提清辉的事了,变成有意无意的总是催她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人相处看看。
于是子悦知道父母终是没从清辉口中问出什么,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毕竟已经过了快一年了,她已不再那么耿耿于怀。至于找男朋友的事,她明白父母是担心她一个人孤单,虽然自己决计不会去找什么男朋友,但他们唠叨,她也不反驳,就听着。
可是当父母真的通过朋友找人让她去相亲时,子悦实在有些忍无可忍了。
那是六月底的一个周五,那天宋承宇也在,他们吃了晚饭散步刚回来,屋里的电话就当啷啷响开了。
子悦接起来一听是母亲打来的。母亲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告诉她,明天她要去一家咖啡厅见他们以前一个朋友的朋友的侄子小李,还说已经给他寄过子悦的照片,那个小李一看就马上提出见一见。
子悦没想到父母不光嘴上说,还居然干起了隔着太平洋给她找人相亲的事,而且问也不问她一声就把她的照片寄给素不相识的人,心中立时不悦,她极干脆地一句“不去”回了过去。
母亲在旁边劝了两句,发觉子悦话也不说,知道自己女儿又犟上了,心里也有些气,话就说得有些重,埋怨子悦不懂父母的苦心。
子悦听得心烦,说了句:“妈,我的事我自己管,不用你们操心,不管您怎么说,我明天都不会去。”
她说完就打算挂电话,本来就在她身边宋承宇却一伸手,把电话听筒取了过去,他对着电话说:“阿姨,子悦有时候任性,您别生气。她不去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我叫宋承宇,是子悦的朋友,最近子悦都是和我在一起,您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子悦一听,心里咯噔一声,皱眉看向宋承宇。宋承宇不在意地笑着冲子悦摆摆手。
宋承宇语气温和地与子悦母亲又寒暄几句,然后子悦听到他说:“我和子悦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嗯嗯,认识很久了,她出国以前我们就是同事。”
子悦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母亲在问他们的情况。
宋承宇真真假假的答了几个问题后,把听筒递给子悦。子悦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跟妈妈继续交流。这次母亲倒痛快,只说既然她有朋友在,她就以后再打过来。
子悦心说,以后打过来,打过来干嘛?还不是要问宋承宇,真是麻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子悦挂断电话,想了想,看着宋承宇问:“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跟我妈说?”
宋承宇摸摸子悦有些翘起的短发,笑着说:“子悦,你又跟我装糊涂是吧。我这么做你怎会不知为什么?这些天,你一接到你父母的电话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这么说,估计他们就不会再安排你相亲了,你喜欢清静,我就帮你弄个清静来。”
子悦无奈,“唉,现在也许清静了,将来我妈知道了真相,一定气得不轻,估计念叨我一辈子。”
宋承宇摇头道:“子悦,我跟你妈说的话全句句都是真的,至于你妈怎么想又得到了什么结论,只是她自己的推测而已,怪不到你头上,顶多是怪我。再说这个把戏也不是第一次玩了,当初对明涛,不也是让他以为你是我的人,他才放弃的吗?而且时至今日,不管我们怎样,他都没有质疑过。”
子悦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心想,无愧是宋承宇,商人本性,故意误导母亲,还说是母亲自己的推测。不过事已至此,也就只能接着让母亲误会下去了。他说的也没错,的确,前些日子,她和宋承宇分开,薛明涛只当是他们分手了。所以对母亲,最不济也是等宋承宇走了,只告诉她自己和宋承宇分手了。
才过去两天,母亲果然又打来电话问宋承宇的情况,子悦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以前认识,这一次又恰好到了同一家公司,对她挺照顾的,就成了朋友。也许是那天电话里,宋承宇听起来还算诚恳,父母也就信了,虽然时不时的还是会叹息她的婚姻,但总算不再提相亲的事了。
尘埃落定时,子悦知道宋承宇又一次帮了他,她觉得该跟他说声谢谢的,可他们这样奇怪的关系,倒让她不知怎么说,所以也就一直没说过。但子悦心里明白,这一年多,细细算来,宋承宇已帮过她数次,她不曾说过谢,但也不曾忘记,将来如果她能帮到他,她定会尽力。
进入7月,子悦又忙了起来,她带的项目马上要进行后期评估和用户试用,常常晚归。而子悦发现宋承宇好像也是极忙,只在周末时才偶尔出现在她的公寓。好几次,子悦下班时已经10点了,出了震宇大厦,还能看到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一片灯火通明。
她不知宋承宇在忙什么,公事当然也不会问。不过他晚来的时候,她会起身端一碗绿豆汤给他。通常他默默地喝了,便拥她在怀,他们可以说话,也可以不说,互相温暖着享受两个人相处的时光。
转眼就到了7月底,那个周一,宋承宇晚上快12点时突然来了子悦的公寓。子悦本来已经躺下了,但因为一直在想一个测试中的问题,还没有睡着,所以一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就知道是宋承宇来了。她打开床头的灯,正要起身,却看到宋承宇已经快步进了卧室,看着她遥头道:“子悦,不要起来,我过来就想起件事要跟你说。”
宋承宇走到床边,顺手脱去外衣,拉着子悦一起躺下,又把她拥进怀里。隔了一会,他轻轻说:“子悦,不管你手上还有多少震宇的股票,明天一开市,就把它们全卖掉。”
子悦听到,不觉心惊,这么晚了,他居然特意来告诉她这件事,看来明天公司一定又有什么大动作了,而且这大概就是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的了吧。
子悦回头看宋承宇,发现他那平日深邃无波的眸子,此刻竟似燃着两簇火焰,眼底闪动着一片坚毅和决然。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明知会折损公司股价,却依旧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定要一试?这个答案子悦无从猜测,但那个眼神却让她心中一动,不能无视,也无法不欣赏那里面的勇气,霸气和执着,原来这样的他才最是迷人。
对望半晌,子悦只说一个字:“好。”
接着她做了一件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她轻轻吻了宋承宇的眼睛,然后她听到了宋承宇低低的笑声,再然后他一下子吻住她的唇,拿回主动。
那晚他们吻了好久,却没有做 爱,也没有马上睡觉。宋承宇似乎有些兴奋,一直拥着子悦给她讲自己小时候趣事。零零总总的,他居然都记得。大多是他顽皮做错事,母亲先帮他处理好,然后再管教他,可又舍不得真正罚他,所以常常不了了之。
子悦静静地听着,有时回句话,有时笑笑,后来实在困,就睡着了。睡的时候想,为什么所有的故事中,宋承宇始终没有提到过那个把震宇最终交给他的父亲。
夜色撩人
第二天,子悦醒来时,宋承宇已经离开了。子悦在床头柜上看到他留给她的一张字条。短短几个字:
子悦,我要去杭州,先走了,回来再联系你。
那是他第一次留字条给她,也是第一次告诉她行踪。子悦看着纸上,钢劲有力,洒脱飞扬的几个字,想到昨晚宋承宇的眼神,心里默念,只愿你的杭州之行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吃过早饭,子悦去上班。那天她依旧很忙,但因为宋承宇前夜叮嘱过她要卖股票,整整一天,子悦都在关注着震宇股价的变化。可是宋承宇的话却仿佛石沉大海,震宇的股价不仅没降,反而随着大盘有小幅的上扬,一直到收市,都没有出现子悦预计的大幅下挫的现象。
这样的平静倒让子悦有些担心,难道宋承宇那边进行地不顺利?不过宋承宇给她的字条上并没有说他要去杭州几天,也许今天只是一个开始,再说不管是协议还是合同大概都不会一天就能谈成,所以也许影响股价的消息可能会过两天才出来。
想到这些,子悦安下心来。她抬头看看电脑屏幕上的本该测试的游戏程序,叹口气,今天光顾着盯着股市了,工作效率极低,计划的量才只做了一半,全做完大概要到11点以后了。
隔天上班,子悦继续关注着震宇的股票。整个上午,一切如常,但下午两点多,震宇的股价两分钟内突然下跌10%,和几个月前不同,这一次是跌停。
子悦赶紧查看财经新闻,首页上便是一条《上海震宇集团以15亿元拍得杭州国有药厂》。她正要点进去看,只听叮的一声,outlook的新邮件提示响了。
她换到outlook,发现是震宇总裁给全公司群发的邮件:震宇并购杭州药厂。邮件并不长,简单说明震宇今天拍得杭州欣欣制药厂,震宇将以此进入药品研发和销售领域,以拓展展震宇的业务涵盖,更加有利于震宇的战略发展。
总裁的邮件并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子悦也没看出任何可以造成公司股价大幅下跌的原因,不过一般公司的这种通告都是报喜不报忧,不提影响股价的因素也正常。于是子悦只能再去看那条财经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