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奇洛浑身轻松地跨过门槛，狐疑地瞅了一眼只半夜手半拉着灯的开关、堵在正门口凝望的珂兰纳：“等谁呢？他不是在这儿吗？”
奇洛指着下面大声打哈欠的海螺，海螺的睡眠很深，才被吵醒，珂兰纳的小腿成了他的枕头，他倚在上面，企图从半梦半醒状态脱离出来。
“蕾西雅又不见了。”
一阵冷风袭过，奇洛赶紧堵死了大门，盘腿坐在了地上，拉着僵硬的安奎也坐了下来，丛兜里拿出个小鱼干递给安奎，不慌不忙地咀嚼了起来。
“你们已经知道她去哪儿了？她真的去竞选……”
珂兰纳感觉自己是这里最迷茫的，也自顾自从奇洛的袋子里扯了个鱼干来吃。
最近海洋那边在北湖挑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有北湖人主动去车站了，虽然很少。
“我想不出她还能去哪儿了。”奇洛撑着脸。
安奎默不作声，桌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你还想去找她？你忘了上次怎么说的？”奇洛直直面相安奎。
“可是…这次感觉……”
“骗自己有意义吗？安奎，她们逃不出去，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奇洛缓下眼皮，声音哑道。
“为什么，笃定她去了……”珂兰纳看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插话到。
奇洛飘渺的眼里反射着翩跹的紫色蝶尾，暗涩的水潮齐卷翻滚上身后的墙，动听的韵律和她嗫喏融为一体。
“她是从银河谷A班出来的人，这里出来的人血肉早就被挖空了，只剩一副皮囊。”
“A班是什么，我在银河谷没有听说过。”珂兰纳想起来士兵来的那天奇洛提过A班，当时没有过多在意。
“以前说出来会被送到波塞冬室，现在无所谓了。”奇洛叹了口气，奇洛拍拍安奎的背，安奎脸上每一处毛孔都在过速呼吸。
“这事说起来……”奇洛停顿了下：“我小时候看起来很文静乖巧，生物格也很…艳丽吧，我就被直接被选到了A班。进去发现每个人生物格的皮囊都出类拔萃，迷人的各有千秋，但相同的是，所有人攻击力都过分的弱小。”
奇洛罐下一大口淡水，把和石头一样硬的鱼干咽下喉咙。
“我们不学习工作的技能，教我们装扮生物格，教我们仪态，后来还教我们怎么说出海洋人比较喜欢的话。”
“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就照着教得做，正好我小时候只是看起来乖巧，着实太贪玩了，胆子也大，经常上课的时候想方设法的跑出去。直到遇到了负三十层的人，混熟了后，我才知晓我们学的课程完全不一样，后来不知道哪天突然听到我们会被卖走，才有了后面计谋逃跑的事。”
“这个班以培养上层海洋人的伴侣为目的开设，最终走不到海洋的人只能被永远关在入海口的特殊关押室里，所有人都脑子里几乎只有这一个目标。”
奇洛说着呛了几声，珂兰纳安抚地拍了拍她。
珂兰纳本以为自己的过去是他人不及的惨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些没有丁点机会的生命不像她有能改变的可能。
湖泊没有幸运的生命，每个人从踏入这片阴冷的湖水开始，就是天然的苦难。
“蕾西雅是你们的同学？”珂兰纳轻声说道。
“不，她比我小一届，安奎也不是A班的人。”奇洛说道。
“蕾西雅是我的朋友，我帮过她一个小忙，她冒着风险把A班的事说给了我。”安奎抽动着眼角。
“安奎，最开始为什么要隐瞒蕾西雅的事，我们会有更好的对策帮助她。”珂兰纳对安奎说。
安奎快到了极点，脖子抑制不住的迅速抽动起来，泪水和喊声把他压制已久的情绪都脱露出来。
“要是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她就是一块完全扶不上的墙的烂泥！是一个怎么也不会有进步的废物！能有什么对策！只能把她拒之门外！她虽然只有一副空皮囊，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吃掉！”
安奎弯下后背贴强，他的气息快完全失去平衡了。
他似乎冷静了一些：“她们躯体早就被驯化地不堪一击，她们只能被圈养起来，被保护起来，她们没办法完成反击。”
珂兰纳的玛瑙眼睛和安奎的泪花都在闪光，鳄鱼的语气彻底温柔下来。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位，这不是她们错，是中海统治的错，我们会有办法的。”
安奎松开握紧的手，瘫放在桌上，刚刚的放声大吼让他现在也不太好意思，小声吸着鼻涕道：“没有，是我太激动了，那我们现在……”
“你确定她晚上回了地下室吗？”珂兰纳问安奎，安奎摇摇头，看向那个女孩。
她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说道：“好像……并不确定。”
珂兰纳思索了一会儿：“那些人会在大半夜来运人？不太合理。”
鳄鱼的尾巴忽然拍了拍安奎的纤维帽子：“要不要赌一次，北湖站台，蕾西雅还没有走。”
“现在？”安奎对突变的情况还有些蒙圈。
“当然了！走吗？”珂兰纳朝他递了一个眼神。
“嗯。”安奎拉下灯就在第一时间和珂兰纳跨步出门。
“喂！我和你们一起去。”奇洛拿了个电鳗棒，披了间夹克外套追上了二人。
“你不是说……”安奎的下巴都在风吹来后不见了，被飘逸的柔发覆盖。
“连科维都活了过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得去见证一下。”奇洛的声音被狂风吞掉了一些。
三人在暮色中飞驰着，地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好似已经超过了三人的脚步可能会产生的，她们的影子比平时更黯淡，路坛的边缘也比原来更亮。
“什么动静？这个点居民楼里面怎么会这么吵？她们真晚上来运人？”奇洛大口喘气。
“明天就是……截止时间！”珂兰纳忽然灵光一闪！
“什么……”其他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却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