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寒商走的其实比李太后早,他命人这样喊,不过是要激李太后寻过来罢了。

李太后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廖寒商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别看廖寒商对她不下手,但是落到了别人手上,那是雷霆手段,更何况,廖寒商恨所有跟宣和帝有关的人,他对永昌帝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些许,而她的永安又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在哪儿!”她从喉咙里冒出一声尖叫:“带本宫过去!”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她的永安啊!

第44章 永安是你的女儿我只是还爱你……

夕阳西下,山沉远照。

常芳宫后,栖凤宫前回廊间。

长公主被抓后,便被送回到栖凤宫内。

赤金的薄薄日头顺着花树间流淌,迤逦黄昏钟鼓,苍山坠沉天阙,万籁俱静间,廖寒商披着一件素色的棉袍雪氅,缓步踏上回廊台阶。

今日云厚,风厉,似是要落雨,连远处的屋檐都埋在了一层乌云之下,风吹来时,带着淡淡的腥味儿。

回廊远,台阶长,远处山景屹立,疏影尚风流。

他才走过一半回廊,身后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女子的奔跑喘息声,由远至近。

是李太后。

李太后跑起来的动静不小,走在前头的廖寒商听见了,但他不回头,只向一旁的人吩咐道:“将长公主拖出来,杖毙。”

守在廊檐下的亲兵应声而下,直奔入栖凤宫中。

“站住!”后面跑过来的太后狼狈极了,远远便喊他:“廖寒商!”

廖寒商当听不到。

周边的亲兵们早都散了,有不开眼的亲兵真的去栖凤宫里抓公主,又被廖寒商的副将抓回去,才转瞬间,长廊这边就被清了场。

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廖寒商走在长廊间,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恍惚间像是回到很多很多年前。

以前他跟李万花吵架的时候也这样,两人吵着吵着,李万花就会跟他冷战,他会故意干一点过分的事情激怒李万花。

李万花真的动了怒,就会跑到他面前来撒泼。

他们俩都不是什么“端庄素雅”的人,平时在外人面前,披着一层皮简单演一演,但是到了只有彼此的时候,一向是鸡飞狗跳没完没了,就算是时隔多年,一个成了太后,一个成了将军,他们却依旧知道怎么能去激怒对方。

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但依旧以激怒对方为乐。

当时廖寒商已经到了栖凤宫门口,再一步就要进去了,眼见着廖寒商真的要走进栖凤宫,李万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冲到他身后后,毫不收力的去往他身上撞。

死东西,撞死他算了!

她扑过来的时候,廖寒商跟后背长了眼睛似得往旁边一挪,李万花扑了个空,人竟是直直的往下跌去!

这时候,廖寒商匆忙用他仅剩的左臂去捞她。

他身体不好,早些年重伤也没养好,后来殚精竭虑筹谋大计,内里空虚,但李万花这些年养的锦衣玉食,两人一捞一压,他竟是被太后带的一起跌倒在殿门口的台阶前。

俩人“砰”的一起倒下去,李万花看都不看他一眼,疼的拧眉怒目的爬起来,蹬了廖寒商一脚,就要往殿里跑去。

她要去看她的女儿,这混乱的世道,她的女儿可有伤到?

但廖寒商不肯让她走。

他一把抓住她的足腕,将刚爬起来一半的李太后拖回来,几乎是从牙缝立即出来一句:“太后的病好了?”

之前跟他装来装去,现在一听到永安出事了,立马跑过来了,可见之前是没打到她的痛点上。

当时两人都狼狈的趴在地上,太后气急败坏的样子落到廖寒商眼中,反倒让廖寒商咧开了唇瓣。

“你倒是真疼这个女儿。”廖寒商道:“既如此,今日便先拿她祭旗。”

他说了这么多日要拿永昌帝祭旗,李万花一直都很冷静,唯独提到永安,李万花突然跳脚,飚出来一声高音:“你敢杀她!”

恰好廊檐外一阵冷意吹过,似是山雨欲来。

“我杀她怎么了?”廖寒商死死的抓着她的腿,一字一顿道:“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杀不得的?”

从西洲谋反的那一天开始,死在他手上的人就不计其数了,西洲城里的那些朝臣,洛阳城里的官员,一路上被灭口的平民,叠加摞在一起不知道是多少座京观了。

他杀了这么多人,还能真的在乎谁呢?左右从谋逆的第一天开始,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不死不休这一条路,他还差谁的人头?

若是宣和帝现在还活着,他一定将宣和帝挂到廖家军的旗上!

说话间,廖寒商转而看向廊檐下,吼道:“去将里面的长公主带出来!”

他今日,非要亲手砍下长公主的头颅来。

太后花容失色,飞快拔下乌发上的金簪,抵住自己的喉咙道:“你敢!今日她死,我亦不活了!”

当时天色已暮,李万花手中的金簪死死刺在皮肉里,看上去好似很吓人。

廖寒商被她的模样刺激到了。

“你愿意为她死吗?”廖寒商气的双眸泛红,在单膝撑起身子,一手掐着她的脖颈,怒吼道:“一个荒淫无道声名狼藉的人,你愿意为她死吗?你更爱她吗?就因为她是你生的?就因为她是宣和帝的女儿!她给过你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向我低头?为什么不肯和我认错?你宁愿死都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吗?”

提起来宣和帝,提起来这一双儿女,廖寒商心中恨的几乎能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