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聊着天这人一个情绪不稳,突然又犯病昏倒了。

虽然她是感觉霍斯礼应该没那么脆弱,但他那病,她实在不了解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话还没说完呢。

姜沁紧跟着道:“那你大概是什么时候才知道的你从前叫迟深的事?还有,你之前的身世,是你自己查到的,还是,后来奶奶爷爷他们告诉的你?”

这两个问题显然是重点。

霍斯礼眸色变化,对着她的可怜劲儿散了,恢复了几分从前她熟悉的冷,但看向她时,那双眼又重新含了些雾气。

姜沁受不住如今的霍斯礼动不动就可怜兮兮瞅着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愿被他轻易牵动情绪,她左手自然放松状态下的拇指轻轻掐了掐食指,稳住自己的情绪。

“回答我。”霍斯礼像是在思索怎么和她说,一时没出声,姜沁淡声催促。

看起来像是不耐烦,哪怕实际上她并没有,可这会儿就是想表现出她并不是那么想和他说话。

而这招无疑是有用,霍斯礼很快开口回答。

“你提离婚后,我才知道我从前可能有个名字叫迟深。”

这话很坚定,半分弄虚作假的成分也听不出来。

而若是这样,一切也是说得通,刚好也符合她先前做出的猜想。

姜沁正要问,那第二个问题呢,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就见霍斯礼忽然看着她,眼神专注认真,还夹杂着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其中大部分的是悔恨和自嘲。

“其实,自从沁沁你喊出那个名字,我调整好心态之后,就一直在查,但进展并不顺利刚才奶奶应该也和沁沁你说过,那些人的根基并不在京都,所以调查起来很困难。”

“后来是修远查到的线索,逮住了一个人,他认出我来,说我叫迟深,可是那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我不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再加上那段时间,你要离婚,我不想离……”

说到这里的霍斯礼,似乎又陷入了那段痛苦时间里。

注意到他脸色一点点变差,姜沁连忙打断。

“好了,打住,你直接回答我吧所以你的身世,是你自己查到的?”

霍斯礼点了点头,又摇头,补充:“大部分查到了,但那时候你已经假死出国,知道身世后,也晚了,至于另外小部分和霍家相关的,只有奶奶他们知道。”

“所以那部分还是奶奶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霍斯礼望着姜沁,又补充了些刚才老太太没有和姜沁讲的

“十一年前我车祸醒来后,他们怕我还是不肯回霍家,所以才极力瞒住我原来的身世,瞒住之后,当时知晓内情的人,都给了巨额封口费。”

“除了周管家一类跟在奶奶身边几十年的人外,其余的都打发走了。”

“包括主家怎么多出个孙子,也是私下召开的家族会议公布的我的身份,那时候奶奶生了病,我又在住院,跟个植物人没区别。

“奶奶的人真正确认那些事是霍驰深的手笔,已经是我身体康复出国留学之后了,所以霍驰深那会儿也就还留在霍家,加上有妈护他,奶奶生着病,也没法去动他。

“爷爷和父亲不在家,再之后,要去动,也晚了,找不到正当理由。”

霍斯礼说到这,眸子微垂,薄唇抿了下,看向姜沁。

姜沁认真听着,听到这里,也能明白霍斯礼话外的意思。

亦在同时,能清晰认知到彼时霍斯礼的处境,有多危险。

是啊,霍驰深那人,毕竟做了二十年的霍少、霍家长孙,主家小辈一代的独子。

平时的人设还是温柔和煦贵公子,待人接物都客气礼貌的。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其实背地里,心思比蛇蝎还阴毒。

再来,老太太那会儿又生着病,还得顾着集团事宜,老爷子和霍诚正又都在部队,基本就不回家,那种情况下,简直就是腹背受敌。

老太太能把霍斯礼安全送出国,让他在国外好好精进自己,已经很了不起。

而那时的霍驰深,顶着那么一张伪善的人皮面具活了二十年,能得袁莲清的喜欢,在不常回家的霍武、霍诚正面前,肯定也是颇受喜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时候,要弄掉霍驰深,根本就不可能。

毕竟是和那方面有关的豪门世家,做什么事都得讲究个程序正义。

要是孙子、儿子被爆出买凶杀人,在部队里的霍武、霍诚正,怎么办?

虽然是假孙子、假儿子,但毕竟养了二十年,传出去也太难听。

所以,要弄掉霍驰深,理由得有,但无疑不能太过难听,就像如今的,袁莲清在袁家公司的事上说霍驰深挪用公款、以公谋私。

这个说法,起码听起来不会像“买凶杀人”那样令人发指、观感恶劣。

而那番操作,也成功将霍驰深手上的权力尽数收回。

再来,霍斯礼是亲孙子这件事,也在家族内部,霍斯礼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公布,若是他一回来,霍驰深就被搞。

无疑对于老太太来说,也将造成极不好的后果。

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姜沁这边想说的话也差不多说完了。

至于为什么是差不多,有些话到嘴边有点烫嘴,她想说又不想说,索性还是暂不说了。

摁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姜沁瞅了眼霍斯礼,“你有什么想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