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陆家的伎子,竟有这样的身手。”赵臻冷笑:“这位姑娘,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奚瞳坦然一笑:“大人看见了,您不喝酒,我必死无疑,您若喝了,我或能有一线生机。这境况,我没得选。”

赵臻抬眸,看向奚瞳:“你叫什么名字?”

“奚瞳。”

“瞳?”

“眼睛。”奚瞳道。

说着,赵臻的脖子上,发簪与皮肤的接触处,已经渗出一个小小的血珠。

“本官方才已然说了,若是饮酒,周身会起红疹……”

“死不了。难受几天而已。”奚瞳笃定道。

强迫赵臻饮酒这事,奚瞳在长秦王宫已然做过许多次,确实死不了,她当时颇感遗憾。

奚瞳说得太过理所当然,赵臻不禁笑了:“你的意思是,本官堂堂太傅,要用身子数日不爽,换你一个伎子的性命?”

“我虽觉得太傅和伎子的性命没有太大区别,但大人若实在觉得不值,不妨想想,您换的可不是我的性命,而是您自己的。”

说罢,奚瞳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簪子几乎就要突破赵臻皮肤的防御。

对峙良久,赵臻终是举起酒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敬酒终是成了,奚瞳将簪子戴回发髻上,姑娘们惧意尚在,若妍双手捧着心口,有些感激地望向奚瞳。

可陆憧脸上却有了怒意,他原本想用这招“你同别的女人不一样”来收服若妍,被奚瞳这么一搅和,白白让他错过了美人。

陆憧本就好色,如今醉意又上了头,今日都杀了两个伎子了,何妨再杀一个,打定主意,他提剑朝奚瞳砍去。

奚瞳感受到剑风,猝然回头,却来不及防备,正当长剑直击命门时,一只手在她背后拉了她一把,只见赵臻起身,将奚瞳护在身后,食指中指扼住陆憧的剑,稍加用力,长剑便碎做几段。

奚瞳劫后余生,刚想松一口气,可下一刻发生的事,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赵臻擒住陆憧,将他原本执剑的手狠狠按在了几案上。

陆憧吃痛,呲牙咧嘴。

陆珏不知道赵臻意欲何为,只觉焦躁:“大人这是做什么?!”

赵臻袖中匕首滑至他的掌中,他眸底闪过寒光:“我赵臻生平,最恨受人威胁。”

话音刚落,匕首便直直插入陆憧的腕子,将他的手狠狠钉在了桌案上。

“呃啊啊啊!”陆憧剧痛嘶吼。

“赵臻!”陆珏怒道。

“陆珏。”赵臻气定神闲,用帕子擦拭着自己碰过陆憧的双手:“我乃当朝太傅,陛下也好,宰相也罢,都要给我几分薄面,你区区一介江湖客卿,谁借你的熊肝凤胆,在我面前这般放肆?!”

“你……”陆珏额头有汗,但心中怒意未消:“你别忘了,是你有求于……”

“大盈有的世家,我找你陆氏,不过是因为付出的代价最低罢了。此次不成,无非就是再多花些精力与钱财,同其他世家谈判,他们可比你聪明多了。陆珏,你唯一的筹码,是你的廉价,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陆珏没有想到,赵臻这般难缠。

“我废令郎一只手,方才的闹剧,我当没有发生过。不过陆珏,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再有下次,断的可就不是手了。”赵臻的脸颊已经起了零星红疹:“我饮了酒,身子不适,敢问陆家主,厢房备好了吗?”

陆珏气得双腮肉抖,陆憧疼得嗷嗷痛哭,唯有陆忧还算沉静,半晌,他出声道:“厢房在庭院东南,来人带路,请郎中,好生照顾太傅大人。”

几个小厮点头称是,赵臻却微微回首,睨向他身后的女子:“奚……”

“瞳。”奚瞳应道。

“你过来伺候。”

陆忧见状,刚想说“怕是不妥”。

可奚瞳更快一步:“噢。行。”

赵臻离开宴厅,奚瞳亦步亦趋,林载悠悠然跟在他们身后,经过陆憧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啧,你说你闲着没事惹他干嘛?”

第06章

虽说见面不甚愉快,但陆家给赵臻准备的厢房倒也雅致。

青玉罗汉床,雕花翘头案,书架上竹简琳琅,茶几上点心缤纷,待客之道做得很足。

奚瞳见了,暗暗哂笑,这套路真土,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只是陆珏没想到,打巴掌的时候赵臻他是真还手。

赵臻坐到榻上,他脸颊已经泛了红,面上和手上有了突出于皮肤表面的团状疹子。郎中很快来了,给赵臻把了脉,开了几副内服的汤药,又开了一盒外用止痒的玉露膏。

林载抱臂倚在门楹上,他实在很佩服赵臻,这疹子单就看着都觉奇痒难耐,遑论长在身上,赵臻竟能一下都不挠,还保持着他那一张冰块脸,从容不迫得像是一方坐山石。

他也很佩服这个小伎子,她自打进门便自行坐到了茶几旁边,就郎中看诊这会儿功夫,她已经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大半杯茶了,就她这身份,就她在宴厅那做派,这怎么不算一种视死如归呢?

郎中走后,赵臻冷冷看向奚瞳。

奚瞳注意到他的目光,拿起一个花生酥饼:“你要不要?”

“噗!”林载没忍住。

赵臻横他一眼,林载很识时务:“得,我去布置布置人手。”

奚瞳见赵臻没有吃东西的意思,便将酥饼又放回碟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