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赵臻盯住周怀淑,他蓦地?想起奚瞳。

周怀淑和奚瞳很不一样,奚瞳的容貌充其量只算清秀,可眼神里的光彩永远炽热真诚。眼前的周怀淑却截然不同,她那么?美,梨花带雨之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可她的眼睛却那么?空洞,那么?冷。

赵臻突然就?笑了:“周怀淑,有些话,骗骗自己就?好,莫要把别人都当?傻子。”

“玄度,你这是何?意?”周怀淑的脸上有愕然和委屈。

“我当?年在天机山,错过了太后娘娘被先帝八抬大轿抬入宫城的盛景,但?不代表,我会被你蒙在鼓里。”

“玄度……”

“你父兄逼你入宫?”赵臻的嘴角满是嘲讽:“周正确实想要送个?女儿给高宇,但?那个?女儿,是你吗?你与?我这夷灭三族的罪臣之子有过婚约,高宇那般阴鸷多疑、疯狂狠辣,岂会轻易容忍,周正怎可能让你入宫,他恨不能随便?找个?人将你早早嫁了才好。所以,当?年周家要入宫的,是你吗?”

听到这里,周怀淑的双眸露出惊恐,双手缓缓松开赵臻的衣袖。

赵臻接着道:“当?年周正想要送入宫中的,是你妹妹周韵仪,但?你不甘心就?这样草草嫁与?匹夫,你出身高门,舍不得富贵权力,这才在一次宫宴上,设计与?高宇在后花园偶遇。高宇惊叹于你的美貌,折服于你的勾引,当?场就?幸了你,这才有了当?日?的淑美人、现在的周太后,不是吗?”

周怀淑瞳孔急颤,但?她很快又握住了赵臻的胳膊,拼命解释:“不是的!不是的玄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确实遇到了先皇,可那不是我设计的,是先皇,是高宇强迫我的,我是被迫的,玄度你相信我,求求你相信我。”

赵臻麻木地?望着周怀淑,任由?她恳求、哭闹,最终,他伸手摸了摸周怀淑的脸,替她擦了擦泪痕:“怀淑,我虽不曾对你有过男女之情,但?你我自幼相识,并非全无情义。父母为我定下?这桩婚事时,我也曾真心地?,想与?你结一世夫妻,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赵臻说完这一句,周怀淑泣不成声:“玄度,玄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一次,我不要权力,我不要做什么?太后,我也不要周家了,我只要你。玄度,你别不要我,求求你……”

赵臻的眸子却在她一声声哀求中阴沉下?来:“在那样的多事之秋,你心怀不安、更有不甘,因此?攀附皇权,卖身求荣,我尽可理解。可是周怀淑,你不该……不该动赵吟……”

提到“赵吟”二字,赵臻的双眼在冷与?恨中泛起泪光。

“高宇灭我赵家父、母、妻三族,赵吟……她本可以活下?来。她好歹叫了你七年姐姐,你怎能让她……让她那般死去?……”

周怀淑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杀小吟,她那么?小,我怎么?可能杀她!是高宇!是高宇……”

赵臻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他在崩溃之前,猝然起身。

离开栖梧宫前,他说:“太后娘娘,好戏才刚开始,周家会覆灭,皇权会崩塌,高宇和周正对我赵家做下?的,我赵臻百倍奉还?。至于你,我不杀女人。你就?这样活着吧,就?在这富丽堂皇的栖梧宫,蛆虫一般蠕动。微臣祝您,千秋永寿。”

栖梧宫外,艳阳万里,暑气蒸腾。

赵臻走后,周怀淑却觉得冷极了,她抱紧自己的身体。

抱着抱着,她就?笑起来,一开始只是低声嗤笑,后来变成了仰天大笑。

赵臻……赵臻……

我即便?余生如?蛆虫,也会永远粘连着你,粘连你的长衫、你的鞋袜、你的肌肤,我会钻入你的血肉,融入你的骨髓。

我当?年拼死护下?那份婚书,你可知?我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婚书仍在,你我婚事从未废止!

你休想甩开我,休想!

第25章

赵臻府上有一进很特殊的院子。

院子里有座楼台, 是整个太傅府最?高最?大的建筑。

楼台一共四层,状似宝塔,但是没有窗户。

赵臻进宫一趟, 再回?来, 便将自己锁在了这座楼台里。

奚瞳一直忙着栽种花草, 对赵臻回?府之后的去向本不曾关注,可随着时间推移, 府中的管家、赵臻的门客、朝中的官员找不到他, 都有些着急起来。

奚瞳这才有些回?过神, 她站在凌笑花丛中,抬眼望向院墙那头突兀耸立的塔尖,若有所思。

裴鸣说, 那是太傅府的剑阁。

赵臻年少?便于天机山修习剑道, 一直痴迷收集天下宝剑。

剑阁四层,已经被?列国神兵填满了。

“少?爷……太傅大人每每心中郁结,便会将自己关进这处地方, 最?长的时候, 在里头呆了整整七天, 不吃不喝, 出来的时候形销骨立,让人几乎分不清是人是鬼。”

“他……很不开心吗?”奚瞳问?道。

老管家的眼里含了泪:“世人都说大人是苟且偷生, 背叛宗族, 才得以在灭族之祸中幸存, 可对于任何人来说,一夜之间, 亲人皆死,都是难以承受之痛。大人这些年, 心中苦楚,又有何人知晓……”

奚瞳沉吟。

正?值此时,陆忧和林载急匆匆来了太傅府。

“太傅大人呢?”陆忧先问?。

裴鸣刚要回?答,却被?奚瞳抢了先:“他在闭关。”

“他闭个头的关!”林载忍不住啐道:“都什?么时候了,朝廷都因为他乱成一锅粥了,他还闭关?!”

奚瞳将两人引入内室。

陆忧根本没有心思落座:“他在哪?今日事态紧急,不能再拖了。”

“他在剑阁,已经三天,从宫里回?来就这样了。”

奚瞳一边说一边看林载的神色,只见听闻“剑阁”二字,林载的表情确实发生了变化,开始只是焦急,现在便有些沉重。

“他又去剑阁了?”林载道:“这臭毛病怎么还没改。”

奚瞳想,果真是自幼相识的朋友,林载对赵臻还是有一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