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逑满目绝望,张牧却笑了。
赵臻心中悲凉,他恳切地盯着张牧:“老师,您传道授业之恩,孤不敢忘却。只?要老师收回方才之言,随廷尉监回家,今日之事,孤既往不咎。”
“陛下!”
“陛下岂可如此偏私!”
“哈哈哈哈哈!”张牧仰天大笑,继而满眼愤恨:“赵臻,休得做这些伪善样貌。老夫今日重回大朝晖殿,只?为求死!大盈虽亡,但大盈的风骨永存!”
“呵!就你们大盈还要什?么风骨?!”一道女声蓦地穿堂而来。
众人看去,是一个身着素衣,却姿态挺拔的女子,正?是他们的皇后奚瞳。
“大殿之上,岂容女子……”
张牧斥责奚瞳,却被?奚瞳打断。
“老头儿你快闭嘴吧,你八十了还不懂事吗?”奚瞳言辞直白:“还说什?么没?有赵臻这样的乱臣贼子做徒儿。你瞅瞅你教出来的人,高宇在位四十年,杀了多少忠臣名将?,抢了多少良家姑娘。还有高江,昨儿个禁军才统计了此次逼宫枉死的兵士数目,足足上万人,更别提他在越地做下的恶事。到?了你这儿,你是一句不提啊,反倒跑到?大殿上说赵臻是乱臣贼子,你要脸吗?”
“你……”张牧被奚瞳气得一张脸红得发紫。
朝臣们也都愣了,先前对这位皇后的了解还是浅了,她怎么这么能骂?
谁知奚瞳还没?说够:“你若一心寻死,回你张家找个结实?点的房梁上吊,去殉你的大盈王朝高氏圣主,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脏了陛下和诸位爱卿的眼睛。”
“你!你你你!”张牧指着奚瞳的鼻子,但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反驳的话。
张逑和赶来的张追一起将?老太爷架走了,临走前张逑经过奚瞳,汗颜道了句“多谢”。
奚瞳这一派风卷残云,把张老太爷生生卷走了。
朝臣们都愣了,这……这算怎么回事啊……
众人盯着奚瞳。
奚瞳突然反应过来,她不是长秦摄政的公主,而是辰国赵臻的皇后,后宫不能干政啊……
“呃……我……”奚瞳开口:“本宫新养的狸花猫不知道跑到?哪里了。我……本宫来找一找。这里貌似没?有,你们接着聊,本宫回去了。咳咳……回去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只?能道一句:“恭送皇后娘娘。”
龙坐上的赵臻低着头,忍不住笑意?,他的皇后,还真是可爱。
奚瞳走出大朝晖殿,长舒一口气,皇后这个位置,果然还是需要适应一下。
她往自己宫里走,远远就看见了正?在指挥宫女浇花的紫虚,刚想抬手打招呼,她突感一阵心悸传来。
很快她便抚着心口,跪到?在地。
疼……好疼……心脏好疼……
奚瞳一身冷汗,想起了梦中司命的话:“待赵臻登上皇位,朝局稳定,你的阳寿也就到?头了。”
奚瞳的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这么快吗……
她和赵臻……已经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了吗……
赵臻今日下朝,回到?后宫,刚一进门,便被?奚瞳拥住,她的樱唇吻上来,不需多时,赵臻的欲/念就被?勾起。
他托住奚瞳的屁股,抱起奚瞳,让她的双腿环到?的腰上,就这样举着她一路走到?床榻上。
因为新朝琐事繁多,赵臻已经数日不跟奚瞳亲近,乍一亲热,有些收不住手,可这次奚瞳却展现了从未有过的热情?,热情?到?让赵臻觉得担心。
“你怎么了瞳瞳?”赵臻看着她:“有心事?”
奚瞳顾左右而言他:“青璃今天来请旨,想去侍奉高……侍奉忘思大师。我允了。”
赵臻登基后,高澜不能允许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新朝带给?他的荣华富贵,便出家去了大相国寺,落发为僧,法?号忘思。
“嗯。”赵臻先是应了一声:“但你到?底怎么了?”
果真骗不过……
奚瞳脑子飞快运转着,继而她佯装伤感,开口道:“我昨天去看了周怀淑,她已经全然不认识人了,只?当自己是周潮的妻子,成日痴痴傻傻地笑着,说她最喜欢相公,相公也最喜欢她。”
这次赵臻倒是信了几分,他知道奚瞳在心底里是有些同情?周怀淑的,于是便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安慰道:“至少周潮是真的爱她,她余生也不会再吃什?么苦。”
奚瞳见赵臻不再多问,终于放松一些,躺在赵臻怀里,渐渐睡去了。
……
所谓天命,真的没?有选错人。
赵臻确然是个好皇帝,登基三年,新政推行顺利,农耕丰收,商市繁华,只?是军中的纪律有些涣散,但林载、十三还有赵臻的一些心腹部曲已经到?各个军营里任职,不远的将?来,辰朝的军事也会强盛起来。
赵臻皇帝做的得心应手,奚瞳的皇后之路却并?不好走。
她的心悸之症发作的越发频繁不说,朝臣们对她的意?见也越来越大。
赵臻后宫只?她一人,而且整整三年了她都没?有身孕,大朝晖殿上选秀的谏言提了许多次,都被?赵臻拒绝。有次某个言官劝急了眼,赵臻也动了气,直言道,你一口一句做皇帝应当如何如何,这皇帝不妨你来做。吓得言官当即跪地磕破头。
日子久了,朝臣们对皇后便颇有微词。
因为没?有人会赞颂帝王的专情?,而宠妃的魅惑却总是值得谴责的。
每每在朝堂上跟朝臣们因为女人的事生了气,赵臻回到?后宫便会加倍在奚瞳身上索取。
“我就要你!只?要你!气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