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不知怎么的,她笃定他在听,也生了心捉弄,刻意压低声,既盼他能听到又怕他听到,“无妨。既香已近炉,哪有换神的道理,真要求子,可能还真得求他。”

鹤眠点头谢过妇人,仍旧把香奠入虞渊神像前的香炉之中。

然后虔诚地,在蒲团屈膝跪下,拜了三下。

这三下,并不是为了让她刚才的话显得有多真实,而是单纯地,刺激身后的男人,作为出发前,他撩拨她的回礼。

一旁仿佛听到什么新趣闻的妇人喃喃,“原来这神是送子的?”

经过全程陪着不做声的男人时,还会心地点点头,仿佛在说:努把力。

第三下叩拜完起身,鹤眠正纳闷有些不对劲,从一开始就和她保持距离的男人已经在她身旁,隔着衣服,扶她起身。

他那柱七情香不见了,不知是丢了还是怎么的,搀托她的那手温度高得吓人,明明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做,但那双浅色的眼睛深深和她对望间,气氛却自渐微妙起来。

“你真想要子嗣?”

轰隆!

鹤眠觉得晴天下来了一道雷,劈到她身上,全身连骨头渣滓都被碎个干净,颈脖那一圈着火似的,嗖嗖嗖往脸上烧。

这本来就是故意刺激他的,她根本没想过他会追问,哪里还有回答?

两厢沉默数息,身边经过的香客的抱怨声解救了鹤眠。

“这都怎么回事啊,神庙里什么时候种了藤蔓,也没人打理一下,刚进山门时把我裤袜都勾破了,回去那婆娘指定又叨我了。”

“就是就是,之前来还没见有的。”

藤蔓、裤袜?

这几个字一出,流转在两人间的那点不清不白的气氛就这么散净,鹤眠回身,寻刚才说话的人。

果真,说话两人裤袜处的麻布衣都被勾破,隐隐可见里面的皮肤。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金色的花标了,但是每次看见,鹤眠都不可避免地心颤。

神庙里,来来回回的人中,不少人脚踝处早长出了金色的花标,可却不像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样,发狂易怒甚至暴毙,看着竟然和平常人没什么差别。

所以……并不是长出了十瓣金銮花,就都会立即殒命,应该是存在某种进阶关系。

而且在境上的时候,虞渊也能制止那些金色花标的生长。

善念、十瓣金銮花、七情香、藤蔓,到底有什么联系?

“你还记得刚才他们说的,梦里天神降临?”

虞渊的提醒及时又精准。

是的,她怎么能忘了最关键的这点呢!

神庙里除了虞渊以外,其余的就是失踪了数千年的阆苑六神,她和虞渊都是见过阆苑六神的,那只要能到梦里看看,没准就知道装神弄鬼的是什么了。

突然的云开雾散。

鹤眠感激地朝他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在,她心里就觉得踏实和心安,天大的事,互相搀扶商量着,似乎都能有转机。

也让她意识到,她刚才和虞渊说的话,不对劲的地方在哪。

是不求人人都爱她,但也想有一人,只为她。

“所以你要怎么谢我?”

他眼底有笑,款款地锁住她,再联系他刚才说的那话,指向性明显得不行,偏他语气却坦荡得似乎当真是她想歪了。

鹤眠还没从自己生出私心的惭愧中反应过来,心先被他的话烫了下。她瞟向别处,装作无事发生,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表情,用神识和他传话。

“既然要入梦,明心宗的弟子有修行的底子在,如果他们愿意,我们应该会容易不少。”

意思就是虞渊刚才的讨赏非但没有得到回应,还要继续干活。

“别忘了和他们提前说一句,七情香要上到阆苑六神的香炉里,还有便是,有长出金銮花的风险,如果害怕的话,不必强求。”

说完,像只灵活的猫似的,挑起嘴角,从他身边溜走,身体力行地诠释什么叫过河拆桥。

虞渊目光追上时,她人已在一丈以外,随风后扬的裙摆上,煜闪的绊臂如攥细的金漆描边,纤纤勾勒着婀娜的身姿。

她在大殿折腰叩拜的贴身曲线,再次清晰又强烈地刺激他的感官。

鹤眠自然是不知道虞渊想的这些,在前面慢慢走着,迟迟没听到追上来的动静,别扭的恼意刚起,正欲加快脚步,就感觉一股灵力自后方缠上她的腰。

随即身旁的人和景就剩下残影,耳边风声呼啸,快到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再定神她已经在一处宅院,被放到过腰高的漆雕描金花卉立柜上,身前是他,背后是墙,底下坐着他的外袍。

“这是哪?你要做什么?”周围的陈设都像极了从前她在月地云阶的殿房,可她无心细究。

低头瞪着面前的男人,羞恼地拍了拍撑在她腿边岿然不动的大手。

她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实操经验不多,但是为数不多的体验告诉她,这是个危险的姿势。

“这是临水岸,我在望鸢城的府邸,放松些,没人看见的,只有我和你。”

像是精心测算过一样,柜台的侧方那扇窗有阳光进来,不偏不倚,只落在柜台上,薄薄的一层金光,分割了柜台与前方的空间,像是他亲手给自己筑起的界墙。

他隐在光照外的地方,静静地望着光下的人。

“只是想让神尊回答刚才的问题,以及回答神尊天亮前问我的问题。”

房间里太安静,静得彼此的呼吸都被无限放大,热息不断交织着,他深情似哄的音嗓像划在她心弦之上,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