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鹤眠越想越觉得膈应得慌,就更加不愿意碰那件衣裳,自己重新施法幻了件穿上。

简单洗漱后,就循着骚动找去。

此刻,神殿处聚了不少仙家。

鹤眠刚进门,正扎堆小声讨论的仙家们见到她,眼神虽有晦涩,但面上都点点头客气地给她腾了个进去的地方。

占尽身高优势的缘故,她远远就看见了神树下被簇拥的男人,一身槿紫叠白长袍,负手而立,披了一身细碎金光,俨然无上风华。

他本就长得比普通人要高,加上周身不自觉散发的冷淡威压,冰山似的,往哪站,哪里就是一片死寂,堪比移动禁言术。

鹤眠越往前走,便越静。

很奇怪,来的时候是有脾气要发的,见到他后,却发作不起来。

所以男人的脸长得好看绝对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光看气就消了大半。

听到逐渐靠近的足音,男人转身,看见她的那一瞬,冷若冰霜的眉间有了些暖意,但很快,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时,那点不可察的温度又没了。

她穿着的,是浅黄色的幻术化衣。

“怎么来了?”他走过去迎她,深邃的灰蓝色眼眸里化开如星海般的璨意。

回应他的是极淡的一声,甚至一个正眼也没有。

星海霎时黯然。

大约剩下一步距离,修竹似的两指小心越过她肩头,将那片粘着的落叶摘掉,引来的是

细微又清晰的排斥。

虞渊微滞,没再有其他动作。

漠然给了个眼神让地上带着哭腔的小仙继续说。

鹤眠这才注意到地上躺了个没了气息、将将五十仙龄的地升仙。

“今……今天神殿轮到我当值,大约卯时,我正要打开殿门,后背突然吹来了一阵冷风,那风像带了针芒,直往我身上刺。

我刚回头,就看到什么东西往老神树后过去了,于是我追上去,然后就发现了他。”

墨长青的仙龄瞧着还不如地上躺着的大,那说话语气颤得,似乎再轻轻一拍,仙魂都能直接吓飞,“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气息。”

“死于何因可有查?”虞渊低声曳着寒意。

“禀神主,暂时不知死于何因。”

短暂的沉默后,大概也是觉得说不过去,秣陵仙主白焱有些难以启齿地圆场,“不瞒神主,自桃源境幻化以来,境内从未没有出过仙命,此等死状,我等亦是第一次见。

如今境上重新有了神主,我们也不敢擅作主张,贸然动作,怕扰了神主的判断。”

“对对对。”平江仙主昇鸣紧忙附和。

“那你呢,枢离仙主,你怎么看的?”虞渊骤然提高一截的声音,似掺了极低哑的笑,却字字悭然。

全程保持沉默的枢离一下成了焦点,倒是先恭敬地向虞渊行了个礼,低眉顺眼,“老仙愚钝,亦未能看出什么,全听神主指示。”

“他是寿寝而终的。”一道清冷又不失温柔的声音从虞渊身旁传出,飘入神殿内在场的众仙耳中。

众仙皆是一脸不可思议地下意识寻说话的人。

说话的女人骨相极佳,明明就是一个凡人,轻声话语间,却叫人不敢轻视。

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似濯着天池的水,澄澈深处又如藏着无数星熠金辉,沉着且摄人心神,比起身旁令人不寒而栗的男人,更容易让人相信这才是九天的神,那么近又那么远。

“承蒙上天眷顾,我生来就有一双慧眼,可以看见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如果各位仙家不嫌弃,可以听我一一道来。”

面前的女人端站如仪,那怡然自处的气度明显是常年居高位沉淀所得。

这一瞬,众仙显然是讶异的,左右交谈后,悄然地望向女人身旁的长袍,随后点点头,不再作声。

“你放心说。”男人如玉的指节在鹤眠上方一挥,一道透明的隔罩就横在她头顶,替她挡住了穿过树隙照下来的阳光。

打在身上的炽热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习习的凉风,鹤眠疑惑地抬头看了眼,一下就猜到是出自谁的手笔,但她没空给献殷勤的人一个眼神,或者说不愿意给,只接着说。

“且看,这位仙逝的仙家仅五十仙龄,按理应该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可脸部,手部外露皮肤,却像凡间老死之人一般干瘪皱褶。

现场更是没有见到任何打斗痕迹。”

鹤眠话说到哪,白皙纤长的手就跟着指到哪,所有的耐心,唯独没有分给身后的男人,“刚才我仔细看过,这位仙君身上没有任何损伤,浑身筋脉骨肉也没有一处异常,五脏六腑却俨然油尽灯枯。

更像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身体被极速竭耗,至于具体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而最奇怪的是,他正面衣衫遍布污秽,两手处于极度伸展状态,指缝间也藏有出自这老神树根系之处的尘土,是不是可以推测他在将死之际曾经摔倒在地,极力想要爬往哪里?

但他被我们发现时,却是仰躺在地面,很明显,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有人动过他了。”

鹤眠话说完,一众仙家有在摩挲下巴,有在捋着胡子,有在轻声议论的。

……也有在悄然审视鹤眠的,自以为滴水不漏。

却一丝不落地全部收进虞渊眼底。

“我……我没有动过他,一发现出了仙命,我立即就去禀告各家仙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