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蕙听着觉得有道理,一般人喝多了酒都会忘事,万一不记得了还巴巴地跑去提,说不定触怒了二爷反而坏事。
便劝观沅道:“明儿一早来也可以,反正过去大爷那边还要来给二爷磕头呢,不至于大爷一早就来抢人的。”
她们都这么说,观沅哪儿好意思赖着不走?
她其实最想知道的,是二爷想对她说的话是什么,可碧心说得对,喝多了酒,哪里还记得?或者只是他当时出于怜悯随口一提罢了,自己倒当了真去问,不是丢脸么?
她满心纠结地跟着木蕙回去。
采菊她们已经睡下,她俩洗漱完毕,正要脱衣上床,外面突然有个婆子喊:“长直院的木蕙姑娘在吗?”
木蕙赶紧又将衣服披上出去:“在呢,嬷嬷喊我做什么?”
那婆子道:“夫人有急事叫碧心姑娘过去,二爷那边就无人值夜了,夫人让我来叫你,你快收拾收拾过去吧,二爷眼看着就要回了。”
木蕙心中一喜,赶紧答应:“好的我这就去,辛苦嬷嬷了。”
看着嬷嬷离开,木蕙飞快跑回去拉起刚刚躺下的观沅:“睡什么睡,快起来!”
观沅莫名其妙:“你又发什么疯呢?”
木蕙拿起衣服往她身上扔:“你运气好,碧心被夫人叫走,没法值夜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赶紧的?”
观沅还是有些犹豫:“可嬷嬷叫的是你啊。”
木蕙翻个白眼:“管她叫谁呢,有人值夜就行了,大不了碧心明早问起来,我说我头疼。”
说完又有些奇怪地看着观沅:“你干嘛扭扭捏捏的?不会以为我要偷懒才叫你去的吧?”
观沅苦笑:“哪儿能呢,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很想去,又有点害怕,担心事情不那么顺利,又担心太过顺利。
木蕙才管不了她心里有什么纠结,将她拉起来往门外推:“别只是只是了,好好的问清楚大爷那边的事,若他非要你过去,你就求他,哭着求,想尽办法求,二爷保管舍不得,快去吧!”
观沅一个人走在回长直院的路上。
初秋的夜晚微微吹着凉风,带来一阵阵淡淡菊花香,还有远处落叶的微苦气息,又拂过她还来不及打理,只轻轻挽起的发丝。
月光如水,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青石小径上,给这一条早就走过千百次的小路平添了几分陌生与神秘。
观沅思绪飘忽着,很突兀地,脑海中突然浮现在秋月庭时,二爷抱着她的样子。那么温柔,叫她一颗心不由自主砰砰乱跳起来。
这一路走得时快时慢,像是极为期待,又极为害怕。
观沅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情绪,十年来她每日从这条路走过,为什么今天显得格外不一样呢?
终归是到了长直院,二爷还没回来。
观沅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发现碧心早已准备妥当。
外面放着漱口水、刷牙子和牙粉,浴盆在房里,已经放了温水,甚至还贴心地在里面撒了些红色花瓣;旁边案几上,放着醒酒的茶水,并特意凉着一盏在旁边。
这下她也没什么可做的了,便出去站在院中,等着二爷回来。
院子有几株高大梧桐树,叶子已半黄半绿,偶尔一两片飘落下来,静静地打着旋儿,落在她的脚边。
她有些耐不住,便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起来。
明月高悬,她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孤单地酝酿着满腹的心事。
此刻,周围的每一片叶子,每一缕风,每一声虫鸣,都牵动着她的思绪,叫她一刻不得平静。
终于,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观沅一颗心猛地绷紧,眼睛盯着院门处,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指尖用力摩挲着。
修长而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二爷仍穿着那身象牙白的锦袍,在月光的倾撒下,他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一层淡淡银辉,更显得他清隽脱俗,英俊不凡。
窦炤看到观沅,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容立刻驱散观沅心中所有的阴霾与不安,她快步迎上去:“二爷你终于回来了。”
窦炤走过来,将手上拿着的一个小小食盒递给她:“给你带的桂花糕,听说上次那一盘你都吃完了,想必是喜欢。打算明天一早给你,没想到你还在。”
观沅止不住溢出一点笑容来,接了桂花糕,然后看一眼他身后:“观海呢,他怎么没跟着?”
窦炤道:“叫他先回去了,我看今晚月色不错,在外面多走了几步。早知道是你值夜,我该早些回来才是,让我看看你的手怎么样了?”
他说着拉过观沅的手,看到细嫩的皮肤上只有一点粉色印子,心知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事,不然又要折腾许久。”
突然想起上次七夕夜,听到她们说染指甲,又忍不住盯着她的手多看了两眼。果然瞧见有一根指甲稍长,已被凤仙花染得通红。
这样艳红的颜色,衬着她雪嫩如葱根般的手,极具冲击力。顿时让窦炤喉咙紧了紧,心中莫名涌出一点难以言喻的情愫,一时间竟有些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起来。
观沅见他神色不对,赶紧抽回手,笑道:“二爷喝了酒,还是先簌个口,喝点醒酒茶再沐浴吧。”
她转身要进屋,窦炤却抓着她的手一扯,将她搂进怀里,静静地抱着,就跟白天在
秋月庭一般。
观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也不敢出声,任由他抱着。鼻中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质清香,混合着一点点酒精味道,竟然意外地很好闻。
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呢?
抱了一会儿,观沅怕喝了酒的二爷被夜风吹到,还是推开他,微微红着脸:“咱们回屋吧,外面风凉,我伺候二爷洗了澡也好早些休息。”
窦炤淡淡一笑,点点头,并不勉强。
他等不及地想收用了她,可是今天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有确定好合适的正妻人选。在保证妻妾能和平相处之前,他还没资格去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