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炤皱着眉:“笑什么?说你胡闹还错了吗?这么急的流水,万一你被冲走了,我再上哪去找你?”
观沅还是笑着,停都停不下来。
窦炤相当疑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一摸之下,手上全是污泥。
观沅笑得更厉害了,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他,像是从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窦炤咬着牙,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爬过去将她按住,手上的泥便往她脸上抹:“胆儿肥了是吧?敢笑我,我倒要看看待会儿谁更好笑。”
观沅一边笑,一边挣扎着讨饶:“二爷别,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再也不敢了,二爷……”
窦炤终是不忍心给她抹太多,将她放开,冷脸道:“还敢笑吗?”
观沅想到自己脸上也全是泥,果然笑不出来,委屈巴巴道:“不敢了二爷。”
一边答着,一边用手想将泥巴弄下来。
可她不知道哪些地方有,一双手在脸上胡乱抹着,结果越抹越多,最后一整张脸被抹得跟黑关公似的。
窦炤本来能忍的,可看到这里也实在憋不住,只得转过头去。
观沅看着他肩膀抖动着,禁不住大恼,顺手也抓了一点泥在手中,扑过去也想抹在窦炤脸上。
可她哪有男人的力气大,窦炤身体一偏捏住她的手,翻身又将她压住。
他忍笑:“阿沅怎么不讲道理呢,明明你脸上这些是你自己弄的,我抹了一点在你额头而已。”
观沅气哼哼:“二爷才不讲道理,你脸上都是泥,我笑一声罢了,爷就往我脸上抹,这难道公平吗?”
“笑一声?才笑一声吗?”窦炤伸手捏她鼻子,“如今说谎脸都不红。”
观沅趁他松手的空挡,手上的泥便“啪嗒”全覆在他脸上。
她笑着跑掉,窦炤哪肯放过?追上她,将她扑倒,两人一起在泥地里翻滚嬉戏起来,笑声与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许是劫后余生,又许是太久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过,两人笑着笑着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窦炤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停下动作,与观沅四目相对,彼此的眼中都映着对方脏兮兮的样子,可笑,又带着奇怪的幸福感。
他轻声道:“阿沅,别骗自己了,你爱我,对不对?”
观沅的心跳加速,她感受到窦炤话语中的深情与温柔,心中有丝丝暖流在涌动。
然而,她故意道:“二爷,你很缺爱吗?为什么非要让我爱你呢?”
窦炤没回答,见她笑着,泥点在脸颊上跳跃,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与灵动。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污,动作轻柔而珍惜,生怕弄疼了她。
观沅却因为这样浅淡的触感,麻麻痒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窦炤皱眉,伸手在她头上轻敲一下:“不识好歹!”
然后干脆起身,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两人就这样相拥而坐,任由泥泞沾满衣衫,却毫不在意。
“你知道吗?阿沅,在矿道里,还有刚刚你跳河的瞬间,你知道我有多害怕?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不可能放你离开,死也不能。哪怕你恨我,要杀了我,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活着,死去,化为枯骨,也要在一起!”窦炤的声音低沉而真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溢出,带着观沅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观沅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颤抖,思绪开始混乱,仿佛有无数种情绪在胸腔中翻涌、碰撞。
她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一天能听到二爷对她说出这些话来。
她只是一个奴婢啊,即便曾经被他喜欢,被他伤害,又何德何能让一个如二爷这般的天之骄子为她折腰?
“二爷,你不要这样说,奴婢担不起。”她有些慌。
窦炤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信,但没关系,来日方长。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会让你看见我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观沅禁不住鼻头发酸,她很想正面回应他,可他们之间,毕竟还隔着那么多的问题。
“二爷,我,我没有不相信你,可是……”观沅声音很轻,“我害怕,怕回到上京,我们又会因为周围各种各样的事情,变成原来的样子。”
窦炤便松开她,轻轻捧起她的脸,深深看进她的眼睛:“会有很多困难,所以,我需要你像过去一样,陪在我身边,给我一些力量和支持,好吗?”
此时,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在他们身上。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只留下他们彼此
的心跳与呼吸。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汇,无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缓缓靠近,观沅怔怔看着他,呼吸不由自主滚烫起来。
然而,在两人的唇即将触到时,却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笑得眼泛泪花。
观沅推他一下,笑嗔:“二爷还是嫌弃我,回头可再别想了。”
窦炤便拉她的手:“我不嫌弃,是怕你嫌弃。你若不嫌弃,我们再来一次!”
观沅站起来,使劲甩开他的手:“我嫌弃,特别嫌弃!快走啦,待会儿追兵来了,咱们演这么一出戏岂不白费?”
窦炤这才想起他们还在逃难,也站了起来:“你还是太胡闹,我有观海和暗卫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你来这么一下,万一出事该怎么办?下次没我的允许不许再这样!”
观沅眸光突然黯淡:“若没把握自然不敢,可是这条河,我小时候被……掉下去过几次,知道它的深浅和流向。刚刚跳下来,一是想给二爷找一条生路,同时也想克服一下当年的恐惧。我总不能,带着这里的恐惧过一辈子。”
窦炤拉拉她的手,暖声安慰:“以后不会了,有我在,阿沅什么都不用怕!”
观沅笑了笑:“可我怕二爷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