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吹来的风好像都骤然升高几度。

对面人不出所料慢慢抿起唇,夜色作为遮掩,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有没有脸红。停一会,才听见他的辩驳声:“我脑子里又不是只想着这件事。”

“有吗?”夏棠问。

她抬起脸看人时,眼角的弧度上挑,对青春期的男生表现出了十二分的不信任。

等被怀疑的青春期男生在对面,不满地压低眉毛,她才毫无诚意地道歉:“好了好了,不是说要看流星吗?”

两个人每人一把椅子,并排坐在阳台上,望着夜空等待预告中的流星雨。

五月郊区的夜晚,风仍然能带走温度,掠过单薄的睡裙,夏棠没做晚上还要过来吹风的打算,靠在椅背上环住膝盖。

陆霄起身,从衣帽间翻出两件外套抛给她。

“没找到毯子。”这个对自己的衣柜完全不熟的人理直气壮地解释。

夏棠穿上他的外套,宽松得过了头,袖子挽了三折,才刚刚好露出手腕。柔软的面料散发着清爽的薄荷香气,还带着一点独属于衣物主人的气味。

他的阳台是房子里除了楼顶以外视野最好的地方,最适合人躺着晒太阳,最好边上还能放着冰镇饮料和西瓜。

夏棠住的佣人房没有窗户,她从小就很羡慕采光好的房间。但是这家伙却最讨厌晒太阳,总是暴殄天物地拉起窗帘。

她没带手机,于是偏过头跟身边人搭话:“流星还有多久才到?”

陆霄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七分钟。”

“还有这么久啊。”夏棠抱着胳膊感慨,又歪头问他,“你这里有吃的吗?”

食物极少出现在这个房间,翻箱倒柜后,只在抽屉里找到一根棒棒糖。

还是上次她在这里写作业时留下的。

夏棠撕开包装纸,叼着草莓味的糖果,从阳台可以看见底下的泳池和花圃,只亮着一盏暗淡的小灯。郊区的夜晚有很多星星,满天闪烁,等待流星雨出没的时间里,她仰着脑袋说:“你知不知道,每一个星座都有一种代表动物?”

陆霄原本靠在椅背上,和她一样懒懒抱着胳膊,闻声侧过脸,看着她在夜空下朦胧的轮廓,否认道:“不知道。”

“比如狮子就代表狮子座,山羊就代表白羊座……”夏棠嘴里咬着糖果,兴致勃勃地、废话一样跟他科普。

“还有那个。”她用棒棒糖指着远处的夜空,“那个是天鹅座,就代表天鹅。”

她在半空中比划出一个十字架,试图勾勒出天鹅张开翅膀的轮廓,陆霄顺着她的手指看,群星闪烁如砂砾,一颗明亮的恒星在她划出的方框里闪烁。

“还有大犬座。”夏棠又说,“长得就像一只小狗,可是只有冬天才能看见。”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不住往身边人脸上瞥,灼灼得像另外两颗星星,惹得陆霄不爽地扬起一边眉毛:“怎么,我长得很像狗吗?”

“没有,当然没有。”她又把棒棒糖含进嘴里,腿在躺椅边缘晃动,一脸坦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长得像狗呢?”

就是有时候气质有点像而已。

吵吵嚷嚷里,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半,夜空仍然平平静静,没见到传说中流星出没的痕迹,只有夜风一直贴着脸颊吹起头发。

四周声音安静,万籁俱寂。陆霄手肘搁在扶手上,撑着侧脸,目光执着地注视夜空,不等到流星誓不罢休的姿态。

但夏棠已经等得困起来。

棒棒糖在嘴里含化,只剩残留在口腔里的甜味,数星星也数得缺乏动力。

她裹着格子外套蜷缩在躺椅上,另一件外套盖着膝盖,眯起眼睛打了个哈切,困倦地问身边人:“喂,今天晚上真的能看见流星吗?”

别人都会让着这位大少爷,但是老天爷除外。

陆霄仍沉沉坐在原处,没有回答,单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解锁屏幕。

071|71.阳台(抱坐,微H)

网上已经陆续有人晒出了抓拍到的流星雨照片,夏棠凑过脑袋跟他一起看,肩膀靠在一起,暖融融的温度也靠到一起。

两个人身上散发着相近的衣物柔软的气息。

有人拍到了两颗三颗流星一同坠落,只在照片里坠落,好像星辰连出的直线。比照眼前一派平静的夜空,流星雨今晚大概不会降落在他们的阳台上。

夏棠稍稍抬起一点视线,余光里映入身边人侧脸线条干净的弧度,被手机冷淡的荧光照亮,脖颈脉络分明,向下延伸进衣领,纤长的睫毛低垂,挡住几分眼前的微光,神情专注。

这家伙偶尔执着起来的时候,也会相当固执。

这个点大概其他人都已经入睡,只有他们还孤零零地坐在露台上,夜色在四周无边无际地延伸,头顶唯有星星闪烁。夏棠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喂,你看过来一下。”

陆霄握着手机侧头看,被她拉住袖子,吻上了嘴唇。

夜色遮蔽双眼,能感觉到的只有她唇瓣微凉柔软的弧度,鼻尖浅浅的温热的呼吸带着迥异于夜风的温度,落在皮肤上。两个人都睁着眼睛,在夜色里辨认出对方的视线。

心跳声猝然加速,砰砰地跳动在胸腔里。

手机屏幕还在一旁忽明忽暗地亮着,但握住它的手指已经收拢,手背上青筋浮现。陆霄坐在椅子上,被她拽着衣袖覆住嘴唇,落在唇上的亲吻湿漉漉得有如晨间露水。

肩头一沉,夏棠伸手撑着他的肩膀,越过扶手坐到他的腿上,盖在膝盖上的外套滑落到地,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动,赤裸的小腿贴着他结实发烫的大腿肌肉,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

呼吸发烫。

嘴唇亲昵地压在一块,厮磨片刻,然后浅浅分开一点,夏棠环住他的脖子,鼻尖轻触着鼻尖,呼吸和视线都交织在一起,变成双倍的灼热。

陆霄的喉结在眼前不受控地滚动,一下一下,透出难以抑制的欲念和干涩来,埋在皮肤下,像要破茧而出的蝴蝶。

“你知不知道?”她看着他说,“今天是周五。”

连经过的风都就此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