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又是牢不可破的第一名，大家见怪不怪。刘烨熙意外地冲入班级前五，喜气洋洋，高兴地宣布要请大家吃饭。

也邀请了夏棠，看着围在他身边嬉笑打闹的一群同学里某几个不友善的目光，她摇头说不，随便找了个借口：“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我了。”

下楼时经过公告栏，成绩前一百名十分传统地在告示板上张榜公布，毕竟是一所开在本国的中学，排名不可避免，许多家长就爱看光荣榜，拿出去当谈资和炫耀的本钱。

榜前聚集了不少人，夏棠只能站在后排踮起脚看，入目是醒目的一行字：

第一名，林清让。

这还是他一整个学期没来上课的结果。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悬殊得令人悲伤。

人群忽然潮水般从外侧散开，夏棠跟着站到一边，看见走在一起的陆霄和林清让。围观人群自觉让路，她站在外侧，感受到陆霄的目光从脸上掠过，略略停顿一瞬，而后又不动声色挪开，看向面前的榜单。

“又是第一？”他说。

“习惯了。”林清让笑一下，语气很温和，姿态很嚣张。

夏棠在回去后才知道陆霄的成绩。

这家伙居然考得比她好。

除了语文外，每一科都比她高，但凡他能考个稍微正常点的语文分数，也能把名字印在榜单里。

夏棠面对这份成绩单，感觉深受欺骗和背叛。

她本以为陆霄是和她一样的学渣，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拿来垫底的挡箭牌。

结果他居然悄无声息地就背叛了阶级。

而这叛徒毫不羞愧地坐在椅子上，下巴微扬，分明是洋洋得意地等待着人来夸，还要做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

夏棠才不想赞扬他，只想冲他翻白眼。

“要是你很需要，我也不是不可以辅导你。”陆霄说。

夏棠：“不需要，谢谢。”

“不用不好意思，我最近时间很空。”

夏棠：“真的，真的不需要。”

周末夏棠也没能睡上一个懒觉。周六一早，她妈妈就在念叨：“今天阿彬要来了吧。”

这是管家前几日就提起过的事，周六有人要来探亲，来当然不是陆霄的亲。

管家的儿子聂彬今年已从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入职在陆氏旗下的医药集团，是佣人们当中有口皆碑的三好青年。

另外一个佣人也说：“是啊，当年他上得就是小棠这个学校，一眨眼研究生都念完了这都快半年了吧。”

“是有半年了。”后厨有人附和，“直接就进了集团工作，学历好，工作也找得好，人还孝顺懂事，还记得他刚工作，发第一个月工资，先来给我们送礼物，唉，到哪里找这么十全十美的好儿子，老聂上辈子是积了德了。”

素来不苟言笑的管家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缕柔和。

夏棠在小冰箱里拿到饮料，悄咪咪打算从这场“夸奖别人家孩子大讨论”中撤走，被妈妈揪住：“一说这个你就急着走，不知道多学学。到时候要让聂彬哥哥来，多给你说说他的经验，人家和你也是一个高中的，怎么成绩就一直这么优秀。”

昨天夏棠上交了自己的成绩单，晚上挨了一顿训，早上又要挨一顿，握着冰镇饮料，脸都皱了起来。

“人家聂彬基因好，脑子更聪明嘛。”夏棠爸爸属于家庭中的相对开明派，出来解围。

妈妈套上袖套，唠唠叨叨：“我也不要求你像你人家一样成绩好，有那么高学历，只要你到时候能顺顺利利地毕业，最好能像阿彬一样，就在集团里找个工作，安安稳稳，待遇又好。”

爸爸也点头附和。

夏棠低着脑袋接受爱的教育，心里却想，毕业后还要给陆霄打工吗？

不要，绝对不要。

044｜44.童年

夏棠比陆霄小，晚出生五个月，所以捞不到机会叫他弟弟。

那时陆霄的祖母陆老夫人还没去世。

她妈妈怀孕时还在工作，在这座房子里生下了她。夏棠本该被放回老家寄养，由爷爷奶奶照顾，但老夫人喜欢孩子，正巧又有不知哪来的神棍大师算过，说她的八字和刚出生的小少爷契合，不如留下来做个伴。

她小时候是那种难得的，很不惹人厌的婴儿，不哭不闹，安静又不乱动，见到谁都睁着眼睛傻笑，很难被弄哭。

陆老夫人没结婚时是个大家闺秀，婚后是贤妻良母，丧偶后成了和蔼又传统的寡居老妇人。她生过不少孩子，全不在身边，半辈子住在这座宅子里，心中寂寞，总认为屋子里的孩子越多越好，空下来的房间越少越好。

夏棠是秉承这一理念被留下来的第二个，第一个是管家的儿子聂彬。那时陆霄离陆霄出生还早，老太太抱孙辈的愿望遥遥无期。

管家的妻子在后厨工作，产后抱着孩子来给同事们看，陆老夫人一见就十分喜欢，把他认作义孙，养在身边。

聂彬陪伴老太太的时间甚至比陆霄还要长。也许是因为从小陪伴老人，他为人十分的有耐心，对小孩子也是。夏棠小时候非常崇拜他，让他教自己做作业、弹钢琴、打游戏。

虽然最后学会的只有最后一样。

陆老夫人去世后，聂彬升入高中，变成了寄宿制，大学在外地，能回来探望的时间更少。夏棠倒还是留在这里，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吃住全免费，一直自由自在地混吃混喝到现在。

下午聂彬到了宅子，他开自己的车来，穿着深色外套与白衬衫，相貌与父亲越来越有几分肖似，模样文质彬彬且温和礼貌，已然是一位青年才俊。

车停在林荫道下，他静悄悄地从后厨的侧门进来，给每个人都打了招呼，带了礼物，哪怕是此前不认识他的新职工。

连夏棠也有份，她分到了一个MP3，是新款式，比起功能不全的老款多了许多新功能，拿着盒子欢呼雀跃。

“哎呀，你太破费了，给她买这个干什么，到时候她又只顾着玩，不好好学习。”她妈妈在一旁假装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