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武器之后,萧矜的战斗力明显提升,弯刀在他手中灵活无比,偶尔脱手在空中旋出一个弧度来,所触及吴成运的身体之处便会划破衣裳留下伤口来。

陆书瑾虽不懂武功,但她很快就看出萧矜与吴成运的攻击路数不同。

萧矜是半攻半守,他虽然招招都直奔要害,但同时也非常注意保护自己,不可下手的攻击就立即回撤,并不强攻。

但吴成运不同,他是只攻不守,招招狠厉无比,只为杀人而去,完全不在乎自己受伤,他几次在萧矜的身上留下伤口,都被萧矜挑出破绽,回击得更厉害。

萧矜是正儿八经将门出生,学得都是将士的本领,而吴成运是被培养的暗棋,学得只有杀人的本领。

陆书瑾看得胆战心惊,生怕萧矜落了下风,瞪着眼睛不敢眨一下,恍然间就看到萧矜的左肋一刀划过,这刀显然较深,血顿时就溅了出来,陆书瑾捂着嘴一声惊呼。

同时,萧矜的弯刀一下刺进了吴成运的右胸之处,往里一推就往左胸划去,直奔心口。

吴成运再是如何只攻不守,也是怕死的,立即抽身往后翻,捂着胸膛奔涌的鲜血龇牙咧嘴对萧矜道:“小子,好大的能耐。”

他身受重伤,不敢再停留,急忙翻身上墙,飞一般地逃窜了。

萧矜喘息着,用手背擦了擦方才溅到脸颊上的血,拖出一片的血痕来,眉眼间的凶戾退去,被鲜红的血液一衬,倒有几分妖冶。

他身形晃了一下,陆书瑾赶紧几步上前,扶助了他的胳膊,低头一看,萧矜的左肋果然伤得不轻,正血流不止,浸得黑衣粘稠一片。

她心里狠狠一揪,一晚上的惊恐害怕加上现在的心疼,眼底瞬间就蓄满了晶莹液体,颤声道:“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萧矜累极,顺势把胳膊架在陆书瑾的肩膀上,对这些伤像是习以为常,只是说道:“一般知道我这些事的人,都要被灭口。”

她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抬头看萧矜,眼眶承载不住饱满的泪珠,滑落下来。

萧矜仿佛真的见不得她哭,都疼得直抽气了,还要笑着逗她:“如若你叫我一声哥哥,那我可暂且留你性命。”

第 36 章

萧矜看着眼前的人垂下眼眸,密长的眼睫毛轻颤着,挂上了些许晶莹,泪滴从白嫩的脸上滑下来。

她模样也相当狼狈,浑身都是泥土,洁白的衣裳染了墨迹,耳朵到脖颈都是血滴,唯一张脸还算干净。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又不敢用太大的力道,按在萧矜左肋的伤口上,似想止血,但没用一会儿手上就都是温热粘稠的血液,陆书瑾抖得厉害。

萧矜见她这畏缩的小模样,心中泛起一阵阵的怜惜。

他先前不觉得自己有错,将陆书瑾拉入这危险之中也是为了锻炼她,他自小接受的家训便是如此。

宝剑锋从磨砺出,男儿郎自当练就在所有危险之中镇定行事,化险为夷的本事,方能够成就大事。

一些小磨小难,小伤小痛对男子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此才能一步步成长起来。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看到这副模样的陆书瑾,心肠就硬不起来了,觉得自己做错了,觉得陆书瑾不该承受这种磨炼,小书呆子被吓坏了。

他一把抓住陆书瑾颤抖而冰凉的手,血液在两人掌间黏糊糊的:“无妨,伤得不重,你先上马车。”

说完他轻推了陆书瑾一下,力道压根不重,却差点将她推了个踉跄。

陆书瑾用手支撑了下马车,才慢慢往里爬。

马车周围全是尸体和鲜血,月光透过窗子隐隐洒进来,鞋底踩了血进去,整个马车里都是血脚印,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情绪仍未有恢复,只是握紧了拳头把发抖的指尖掌心里。

随后萧矜举了灯盏探进来,车中顿时变得明亮,陆书瑾赶忙起身接下了灯盏,同时扶了他胳膊一把,萧矜就抓住她的手臂接力上了马车。

他行动还算自如,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但坐下的时候他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喘。

萧矜抬手便解上衣的盘扣,刚开两个就看见陆书瑾眼中含着泪双眉紧皱的盯着自己,面上的担忧和惊慌毫不掩饰,抱着灯盏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真真可怜极了。

他心念一动,当即改了想法,痛吟一声说:“我身上的伤口不小,动一下就痛,你来帮我。”

陆书瑾赶忙将灯盏搁在桌子上,爬去了对面的座椅,坐在萧矜的身边却又不敢靠得太近,鼻子里蹿进浓重的血腥味,她轻声问:“需要我如何做?”

“座下的暗屉里有药瓶,你把靠近左边暗格的蓝色瓶子和白布拿出来。”

陆书瑾蹲身去找,摸到暗屉拿出蓝色瓷瓶和白布拿出来放在灯盏边,抬眼去看萧矜。

萧矜眉毛轻动:“再把我上衣脱了,现在必须先给伤口止血。”

陆书瑾目光落在萧矜那解了两颗的衣扣上,整个人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伸手过去,专注盯着他的衣扣。

虽说这行为多少有些暧昧,但是萧矜受伤了,万事一切以处理他的伤势为重,陆书瑾完全没有其他的想法。

衣扣在她纤细的手指中被一个个解开,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里衣,只不过被血染了好大一片,看起来像极其艳丽的花朵。

外衣的衣扣全被解开,陆书瑾不敢大力,轻轻地捏着两边的衣襟往下掀。

她低着头,萧矜低眸就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和往下垂的睫毛,没有先前那动辄就脸红的旖旎,她此刻正高度专注认真,萧矜配合地将手臂抬起来,让她脱下了外衣。

陆书瑾看起来太可怜,须得让她做些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否则她会一直沉浸在恐惧的情绪之中,甚至此事会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萧矜让她参与进来,为的就是让她明白,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可怕,不过是受了些伤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书瑾又将他的里衣脱下来,这下能看清楚了。

萧矜的身体尚有着少年的稚气,但臂膀呈现出漂亮的肌理轮廓,肤色是那种不晃眼不细嫩的白,但左肩胛,右小臂皆由细细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最严重的还是左肋那处,被割出了约莫一指长的刀口,血红的肉微微翻卷着,看起来狰狞血腥。

血还在往外流,染红了健壮的腰身。

“把药撒上去,在包起来就行。”萧矜说。

陆书瑾那漂亮的眼睫毛沾了水珠地颤着,听言就立刻拿来瓷瓶,打开之后里面是淡黄的粉末,一股子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想倒在手上,但见自己的手掌心都是血,且往伤口上抹的时候必然会扯动伤口,于是就拿着瓶口俯身过去,对着伤口小心地撒着药粉。

这药粉的药性显然很烈,刚撒上去的瞬间,萧矜腰腹顿时一抽,轻轻倒抽一口凉气,痛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