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言听计从,捧着书坐在灯下看,发现上面的内容晦涩难懂,是她理解能力范围之外,她想抬头跟萧矜说换一本,却见萧矜正相当认真地看着。
闹腾了一天,发了一天的火,萧矜在此时终于平静下来。
光映在他的脸上,陆书瑾仿佛看到了那个日日夜夜,在蜡烛底下读书的自己。
她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看着难懂的书。
时至深夜,萧矜将书合上,唤来下人,让他们拿了馒头来。
于是萧矜和陆书瑾一人捧着一个馒头吃。陆书瑾已经习惯,馒头算是她最喜欢的食物,因为馒头很顶饿,用来果腹很有用。
但对萧矜来说却是难以下咽,他强忍着怒火,吃一口就要喝三口水,浑身都散发着凶蛮的气息。
陆书瑾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迁怒到自己身上来。
不多时这个馒头就被吃完了,两人无话,继续低头看书。
直到萧矜觉得眼皮困倦,意识到这副身体到了休息时间,才合上书起身,指使下人送水进来。
热水很快就送上来,萧矜与陆书瑾面对面坐着泡了脚。临走前萧矜指了指床榻,对她道:“现在去睡觉,什么都不准做。”
陆书瑾点头,待萧矜离去,她就脱衣爬上了床,抱着软和而厚实的被褥,埋入了温暖的被窝之中,很快就睡去。
这一夜她睡得无比香甜,连梦都没做,直到一声惊叫将她从睡眠中惊醒,她吓一大跳坐起身来。
看着周围的环境,她想起来昨日发生的荒唐事,思及方才的声音,她正打算下床看看时,就听“砰”的一声,门一下子被撞开,萧矜只随意穿了一件外袍闯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睡意,还有怒火,“为什么没有用!没什么我们还没换回来?!”
他如此来势汹汹,陆书瑾吓得自然往被窝里钻,“我怎么知道?”
萧矜上来拉她,陆书瑾就缩进被窝里,将自己裹成一团,与萧矜的力道对抗。
他拉了几下没拉动,反而累得喘气,一屁股坐在床榻边上,说道:“这个方法失败了,只能换别的。”
陆书瑾这才慢慢露头,“那你说换什么方法。”
“少爷,少爷!”陈岸撞门而入,对着萧矜大吼,“你这泼辣的丫头,离我家少爷远点!”
萧矜正是气头上,陈岸还敢冲他大吼大叫,当时就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抡拳要揍他。
陆书瑾吓得从床上爬起来,飞身一扑,整个人扑倒萧矜的后背上,抱住了他的双臂用全身的力气将他往后拖,嘴上劝道:“别动手别动手!不可以打人!”
陈岸还在旁边不知死活地煽风点火,“少爷!你放开这嚣张的丫头,我定要好好收拾她!”
萧矜挣扎着要起身,陆书瑾只得加大力道,牢牢抱住萧矜,还用双腿圈住他的腰身,以免他真的挣脱出去。
陆书瑾喊道:“出去啊!”
陈岸不甘心地退了出去,萧矜挣扎几下也挣不动了,躺在床上喘息,陆书瑾说:“你千万要冷静,不要总是动手打人,他又不知道你我互换身体,不过是对你忠心耿耿才会如此罢了,你应该体谅理解他。”
“体谅一个下人?”萧矜语气不善地质问,“你在教训我?”
陆书瑾:“没有。”
萧矜:“放开我。”
陆书瑾:“哦。”
这身体实在羸弱,萧矜用着很是不方便,陆书瑾松开他之后,他坐在桌边喝了两口水,稍稍恢复了些情绪,然后说:“穿衣洗漱,今日回云城。”
“我也去吗?”陆书瑾问。
“难道我是在让这张桌子穿衣裳吗?”萧矜没好气地指了下身边的桌子,说:“这个方法失败了,启用第二个方法,先回萧府去。”
他起身离去,撂下一句,“动作快点。”
陆书瑾都不知道这个人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可想起自己和他的身份差距,又无奈地叹气,只得起身穿衣。
在柳宣力的招待下,二人吃了一顿在萧矜眼中差强人意的早饭,离开之前陆书瑾回了一趟自己的小屋子。
回去一看,才发现萧矜把整个院子都闹翻了天,屋中也极为狼藉,显然他在这里大展了一番好身手。
陆书瑾没时间清理和心疼,去了床头边,掀开一层薄薄的褥子,就看见下面放着一个长签。
她将那长签拿起,两面皆是空白,上头无字,却让陆书瑾当个宝贝似的揣起来。
“你拿什么东西,至于用这么长时间?”那小恶霸不耐烦的声音又传来。
陆书瑾匆匆出门,跟在萧矜身后,二人从柳宅离开,坐上马车前往云城。
萧矜进了自家马车,才算是自在一些,昨日的事情让他颇为崩溃,床榻又相当不舒服,他辗转了半夜才睡去。现如今躺在熟悉的地方,没过多久萧矜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深,有时路上有颠簸也没能将他惊醒,陆书瑾坐在他对面一直保持着安静,时不时悄悄将窗帘撩开往外看风景。
马车行到半途,下雪了。
陆书瑾喜欢看雪,她看了一眼熟睡的萧矜,然后将头伸出了窗子,玩心大起地去接落下的雪花,在旁处策马随行的侍卫小声道:“少爷当心安全。”
陆书瑾玩了一会儿,觉得手脸被冻得冰凉,于是又把头缩进去,转头就看见萧矜睡在座椅的边上,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马车在路上行了三个时辰,到云城时已是下午,车一停,陈岸就在外面嘹亮地喊了一嗓子。
“少爷!到家了!”
萧矜被吵醒,睡意蒙眬的眼睛慢慢睁开,转眼就看见座椅旁边坐着一个人,正背靠着他的身边。
他吓一跳,坐起来嗓子喑哑地问,“你坐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