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挺快,但也不是完全没给季朔廷留避让的时间,可季朔廷一时怔住竟没有后退躲避,只觉得鼻尖钻进一股清淡的香气,然后侧脸就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的双唇有些湿润,相当柔软,泛着温热,落在季朔廷的脸上时即便力道很轻,触感却也极为明显。
季朔廷浑身僵住了,一派平静的心顿时像受了莫大的刺激,疯狂乱跳起来。
他惊吓一般地转头,想去看叶芹的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的想法。
然而叶芹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过来,埋在他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说:“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啦,朔廷哥哥!”
这一刹那,季朔廷好像被六月的炽热烫到了心尖上,那原本流淌着冷漠的血液竟沸腾起来,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耳朵慢慢攀上红色。
他不知道叶芹是在表达开心,还是在表达对他的喜欢,但不论哪一个,好像都让季朔廷为之心动。
她全心全意,没有掩饰,不掺杂任何东西的情感,干净而热烈。
季朔廷都没反应过来,叶芹就从他的怀抱退出去,还用指头擦了擦他的侧脸。
“你……”季朔廷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芹嘻嘻一笑,更是说出了一个让季朔廷方寸大乱的问题。
“你喜欢我吗?”
“不。”季朔廷几乎是下意识否定,却让他露出马脚,泄露了慌张的情绪。
“你喜欢。”叶芹却说,“我看出来了。”
季朔廷被击中命脉,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又恢复了伪装,看着叶芹,用平静的语气说:“你想多了。”
叶芹歪着头,眸中泛起些许疑惑,像是在认真考虑她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季朔廷坐不下去了,他站起来,道一句告辞转身要走,叶芹跟在后面,手里抓着放了玉的盒子,提醒季朔廷忘了东西。
那块长条白玉不知道能做什么用,既打不了戒指,也做不成玉佩,但季朔廷还是收下带走了。
走出十来步,他转头看去,就见叶芹还站在庭院门口,见他回头便高兴地冲他笑,金芒倾泻下来落在她的身上,看起来相当漂亮。
季朔廷将锦盒拿在手中,找到了萧矜,二人一同离开叶府,各自回家。
他一路魂不守舍,直到回到家中,心绪也未能平复。
叶芹对情绪的感知能力很强,这一点他从以前就知道。
就像她能在八岁那年察觉到季朔廷的烦躁而问他明日还去不去叶府;在十二岁那年察觉到季朔廷并不是真的动心想娶她而拒绝了订亲。
这好像是一种神奇的能力,能看出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
但季朔廷以为自己装得足够好,不该让人看出来才是,至少不该让叶芹看出来。
而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时,对她动了心。
或许是因为叶芹拒绝订亲之后,他便开始对叶芹充满好奇而总是细致地观察她,于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成了下意识地习惯,将她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
或许是三年间每次见面时她满眼笑意地喊他朔廷哥哥,将见到他时的高兴都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又或许是半年前他得知叶鼎为上位害那么多难民死亡之后,仍去了叶府,特意告诉叶芹之后的日子会忙碌不得闲,那一场不忘告别的刻意疏远,本就有悖他平时的行为。
这半年来,叶芹频频入梦,在夜间扰得他不得安宁。
今日一见,她已不是梦中的模样,她长高了,也变得美丽,有了姑娘初长成的样子,更让季朔廷念念不忘,即便是躺在床上闭了眼睛,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她。
于是季朔廷辗转反侧,深更半夜下了床榻点起灯,抄写心经,一夜未眠。
季朔廷与萧矜都长着反骨,其最大的不同就是萧矜很能纵容自己,他想什么便要什么,不会折腾自己。
而季朔廷不仅跟家中人较劲,也跟自己较劲,他就算清楚自己对叶芹动了心,嘴上却也根本不会承认。
从叶府赴宴之后,季朔廷的手中多了一柄白玉折扇,成了他爱不释手的玩意儿,不论走哪都带着。
叶芹及笄之后 叶府有一段时间来客很频繁 多是想要提亲的。
叶鼎并不在乎这件事 他甚至懒得为自己的女儿挑选一个顺眼的夫婿 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叶洵。
而叶洵大约是这世上对此事最上心的人 他挑挑拣拣 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便一再搁置。
叶洵想 这些人比之季朔廷太差了 不论是家世外貌 还是为人处世方面 季朔廷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若要为叶芹寻一处安稳的避风之港 季家再合适不过了 季朔廷的心思如此深沉 连家中长辈都对他束手无奈 更别说外人。
他知道该如何保护一个人 且看他对叶芹的亲昵行为 不可能不动心。
“芹芹 你将玉送出去了?”叶洵在柜子里翻找 发现那块长玉已经不见了。
季朔廷对叶芹总是若即若离 这样叶洵很是奇怪他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教叶芹回报的道理 不能一味从季朔廷那里索取。
这才带着她去了玉楼 那玉是叶芹自己挑选的 什么都做不成 叶洵本想劝着她换一个 买一块玉佩或是环玉都好 但叶芹执意要。
后来季朔廷半年没来叶府 也没能与他见面 这东西就一直放在他的柜中保管 直到今日去翻才发现不见了。
叶芹坐在门边上吃糖葫芦 听到兄长的声音之后转头 说:“我送给朔廷哥哥了。”
叶洵一喜 “什么时候送的?”
“我生辰那日。”
“那日你们见面了?他对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好久不见?或者说想念你?”
“没有。”叶芹嚼着酸甜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