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掌着他的后脖子,死死地扼住,抓起来再是一磕。

“这第二个,便是你轻视萧家,羞辱乔老的赔罪。”

抓起来又是一下,头颅重重砸在桌上,血顿时流了出来,顺着贾崔狰狞的脸往下淌。

“这第三下,则是你殴打我兄弟,在城中肆意作恶的赔罪。”

“再来!”底下传来齐齐叫喊,百姓们高举右拳,大声叫嚣着继续。

萧矜听到了,于是抓着贾崔一下又一下地将他的头重重磕在桌子上,闷响一声接着一声。

昔日在城中作威作福的恶人将军,如今在所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弯下双膝,毫无尊严地在众目之下磕头赔罪。

下面的声音一直喊,萧矜便一直不停。

头骨最是坚硬,哪怕贾崔狰狞的脸上布满鲜血,他仍然清醒着。

起初他还想挣扎,但被萧矜的力道死死压制,响头一个个落下,欢呼的喧闹声不断,持续了很长时间,贾崔的意志彻底被摧毁,捣烂。

他开始哀哀求饶。

“别再继续了!我已经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他喊着。

像所有在他手中丧命的无辜之人一样,发出绝望而卑微的哭喊。

萧矜冷眼睥睨着他,回道:“贾崔,你的头颅会被砍下来,挂在这高高的城楼之上,受着城中百姓们的辱骂和唾弃,哪怕你的头骨烂在上面,化作齑粉被风吹散,都不算完。你的名字还会被编入云城当地传记中,将你的恶行一五一十记在上头,被世人流传,遗臭万年,如此才能赎罪。

贾崔知道自己要死了,害怕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乞求着,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萧矜没再听了,他站起身,抽出别在腰间的长剑,往旁退了两步,高举利刃。

随着越来越高的喊声,森冷的长剑用力落下,贾崔的尖叫戛然而止,腥臭的血四溅,头颅从上面滚落下来,砸在地上。

裴延捡起来递给萧矜。

血液肆意喷涌,将萧矜的脸和手都污染,他丝毫不在意,攥着头颅的长发将头颅高高举起来,粘稠而汹涌的血顺着他手臂往下淌。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陆书瑾知道,萧矜这背了十多年的纨绔名声,在今日得以昭雪。

他在告诉众人,云城彻底脱离险境了。

他也在说,萧家人会在任何时候保护云城,他萧矜也不是一个在危险面前逃跑的懦夫,不是辱没了萧家门楣,让父兄成为笑话的废柴。

陆书瑾蒋宿,季朔廷三人并肩而立,站在墙头边上,无言朝下看。

叶洵与叶芹则站在城门旁的二层楼中,他朝着城墙上观望,叶芹则悄悄捂住眼睛,不敢去看萧矜高高举起的头颅。

梁春堰站在屋顶上,沉默地注视着,旁边是盘腿坐的吴成运,一夜未眠,他困得打哈欠。

风是平等的,卷着磅礴的力量从每个人的身上掠过,不论高低贵贱,不论隶属于哪一派,不论是善是恶,都在这个朝阳初升的清晨里接受风的洗礼。

陆书瑾站在高处,感受到人群的凝视,听到人潮发出的吵杂声,心潮澎湃不止。

这便是身处高位所享誉的名望,权力,万众瞩目的欢呼,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体会到这样的感觉,这便是人们对高位趋之若鹜的缘由。

陆书瑾不贪心,她不想要这些迷人心智的权势,为其争得头破血流,疯癫痴魔。

她只要心中所愿得以昭于天下。

第 97 章

贾崔的头颅挂上了城墙,百姓们在北城门欢呼许久之后才陆续散去。

萧矜身上都是血,他索性回了陆书瑾住的小宅院将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净,换上一身干净衣裳。

蒋宿则与陆书瑾站在院中吵了起来。

他气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指着陆书瑾道:“你!你这个骗子!你竟然瞒了我们那么久!我还拿你当亲兄弟!”

陆书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为自己辩解,“我实在是因为情势所逼。”

“就算是有苦衷,你就不能偷偷告诉我?”蒋宿大声道:“我的嘴那么紧实,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那梁春堰的事你瞒住了吗?”陆书瑾反问。

“我怎么没瞒住,我说了吗!”

“你是没说,但是我们都知道了呀,你把所有事都写在脸上,谁看不出来?”陆书瑾实话实说。

但蒋宿显然接受不了实话,他气得一蹦三尺高,还牵动了肋骨的伤,捂着伤痛哎呦直叫,嘴上还不忘声讨陆书瑾,“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分明是你欺骗在先,竟然还反过来嘲笑我!你还扮成男子入学府念书,乔老若是知道了,指定要被你气死!”

“他今年一共就招了三个寒门学子,结果另外两个是一个赛一个的坏种!这一个又是瞒天过海的骗子!他老年纪一把,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蒋宿喊着喊着,就开始为乔百廉鸣不平,细说起乔百廉的声望来,又说陆书瑾着实可恶。

还说陆书瑾一个女子,当初竟然敢跟着贾崔那恶人走,简直是胆大包天,不怕死。

说着说着就又抹起眼泪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被他……”

陆书瑾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蒋宿的肩,一本正经地开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道理你可明白?”

蒋宿拿眼睛瞅她。

陆书瑾想了想,换了种更容易让他理解的说辞,“其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了萧矜的安排,他在离开云城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一切,我不过是按计划行事而已,所以真正骗你的人不是我,是萧矜。”

她实在应付不了蒋宿,便祸水东引。

蒋宿一听,果然立即就转换了恼怒的对象,跑去捶浴房的门,大喊着萧哥你出来!为何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