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放开我!”刘全已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开始疯狂地挣扎,努力摆脱萧矜的束缚,却不曾想压在身上的重量实在太大,将他死死地禁锢着,如何挣扎都没有半点用处,终于服了软,嘶喊着求饶起来,“萧少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萧矜嘴角一牵,露出个冷然的笑,空出一只手捡起旁边地上的一块石头,没再任何废话地扬手,狠狠对着刘全的手砸了下去。

“啊!”刘全病急乱投医,朝陆书瑾投去祈求的目光,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撕心裂肺地惨叫,“救命!救救我!”

陆书瑾的视线在萧矜的侧脸上晃了一圈,只觉得这时候的他与先前那纨绔模样判若两人,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她一动不动,对刘全的求救没有任何的表示。

萧矜呼出一口恶气,举起手中的石头,眼睛都不眨一下,重重砸了三下,骨头断裂的细微声音被刘全直冲天际的吼声盖过,他肩胛骨,手肘,手腕三处的骨头彻底被砸碎,右臂报废。

这场景着实恐怖,陆书瑾是聪明,但到底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此前更是常年困于院中哪里都去不得,何时见过这种场面,登时害怕得脖子都缩起来 心脏急速跳动着重重敲击胸腔 想要拔腿逃跑 但又强迫自己镇定。

萧矜废了刘全的右臂后就起身 扔了石头 眸光扫过旁边那几个早就吓得挤作一团的人 说:“你们几个 回去求爷告奶自己滚出学府 若是再让我撞见 我便一样卸了你们的胳膊。”

刘全抱着完全动弹不得的右臂痛得蜷缩起来 惨厉地哭着 血也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袖 从里面流淌出来 样子实打实的吓人 那几个跟班见状也吓成一滩烂泥 险些失禁 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知晓了。

“抬了滚。”萧矜冷声命令。

又指了指梁春堰 “还有这个 送去就医。”

几人连滚带爬 将惨叫不止的刘全和昏死的梁春堰抬了飞快离去 半刻也不敢停留。

很快假山石就安静下来 只余下萧矜和陆书瑾二人。

萧矜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转头看陆书瑾。

陆书瑾与他对视一瞬 赶忙撇开视线往下看 盯着地上的杂草 心中慌乱 想着若是等会儿萧矜动手打她

她要如何保护自己。

萧矜从鼻子里哼一声 朝她走来 “现在知道怕了?你潇洒挥笔写下‘太聪明的人就等同于蠢货 还不如直接做个蠢货更省事方便’这些话的时候 怎么没想到会有现在?”

陆书瑾本来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但到了这时候还是害怕 赶忙抬手抱住脑袋 “别打我 我可以解释!”

萧矜没说话 也没有动手 周遭静了一会儿 陆书瑾有悄悄抬头 从衣袖之后露出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怯怯窥他。

而后一只手伸过来 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脸抬起。

陆书瑾缩着白颈 有些紧张地看着萧矜 发现他的眉眼间虽说还是带着怒气 但方才那股冷厉的煞气和暴戾却散去了。

且他好像压根没打算动手 只掐着陆书瑾的下巴晃了晃 盯着她的眼睛 恶狠狠地说:“来 让我听听状元苗子能怎么解释。”

第 9 章

“你是说,你是昨夜写到最后困意冲昏了头,才将我跟那个刘全的文章混淆,误把给他代笔的文章写上了我的名字?”萧矜听完了陆书瑾的一番解释,自己做了总结。

她点点头。

“胡说!”萧矜看着手里的纸,嚷嚷起来,“这上面分明就是你仿了我的字迹,怎么会是写给刘全的?”

“我给萧少爷的代笔,是仿了你的字迹直接交由夫子的,给刘全他们则是经他们自己誊抄再交上去,是以我用什么字迹给他们写都无妨,为了能够将萧少爷的字迹仿得更像,这几日我皆是用你的字迹写他们文章。”陆书瑾面不改色地回答萧矜的问题。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的,字写成这样刘全根本就不认识,更别说誊抄了,但现在他也不可能再去找刘全对峙。

萧矜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这话说出来,岂不是承认他字写得丑了?

好面子的小少爷只晃了下那张纸,从另一个角度找茬,“你就给他写这种文章?城南郊养猪场里的猪崽站起来念个几年书,都写比这得好,让你代笔当真没问题?”

陆书瑾不知为何,听了这话莫名想笑,她垂低了眼睫毛掩住里头的情绪,说道:“我不过是按照刘全的学识而写,给萧少爷写的那份自然与这不一样。”

这句话让萧矜很受用,“拿来我看看。”

陆书瑾就将一早准备好的纸拿出来展开奉上,萧矜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立即闭了闭眼,又递还给她,“你读给我听。”

这么嫌弃自己的字迹,倒是抽空练练啊?陆书瑾心中腹诽着,拿着纸语气平缓地将上面的内容读出来,为了与萧矜平日里的文章水平贴合,这纸上大多都是废话,偶尔有一两句引用先人的训言,配上几句看似有深度的大道理,一篇文章就作成了。

萧矜安安静静地听完,煞有其事地点头道:“不错,确实写得好,有几句用语能表现出我才学深厚的风范。”

陆书瑾将视线从纸上移开,往他脸上仔细瞧,想看看萧矜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会不会脸红。

显然并不会,他说得很是理所当然,当真把自己当做大才子。

“萧少爷可向夫子解释先前是交错了纸。”陆书瑾将文章叠好,送到萧矜面前。

萧矜现在在乔百廉的口中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写得文章如厕时擦屁股,都会被屁股嫌弃,心思全在吃喝玩乐上的废柴少爷,急需这张纸去交差,于是从陆书瑾手中接过。

虽说陆书瑾方才细细说了她是因为刘全的威胁才不得不帮那些人代笔,以至于终日休息不好精神萎靡才犯下了这错,但萧矜平白被骂的这样惨,自然不会轻易罢休,他想了想,撂下个惩罚,“今日的错全在你,为将功补过,即日起你的代笔不再有酬银,写满一个月为止。”

陆书瑾一听,顿时沉默了,微微低下头。

设计刘全一事并不是她所愿,但她只刚来海舟学府没多久就无意间惹上了这麻烦事,刘全又不是善茬,心胸狭窄且手段狠辣,她往后的日子会异常艰难。但除了海舟学府她别无去处,只能设法将刘全赶出去。

原想着刚开课没多久他就挨了萧矜三顿打,即便上头的夫子不处理,刘全自个也该夹着尾巴离开海舟学府,再不济也让刘全不敢再寻她的麻烦,却不想萧矜凶性大发,直接砸断了刘全的手臂,这下事情算是彻底闹大了。

萧矜是名门嫡子,她又不是。陆书瑾心中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被萧矜盯着,终究没敢说,只呐呐道:“应该的。”

萧矜转身便走,走出四五步又停下,侧身偏头看她,“今后若是谁再让你代笔你便告诉我。”

他身上那墨金的衣衫在正午的烈日之下有些晃眼,英俊的眉眼间带着股倨傲的少年气,命令似的,“听到没?”

陆书瑾恍惚又回到学府开课那日,她被包子砸了之后转身看到的第一眼,那一瞬间涌出的莫名其妙的心悸。

她点点头。

萧矜复又转身,骂骂咧咧离去,“我倒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跟老子抢人。”

人都走尽了,百里池只剩下陆书瑾一人,她站在池边看着游鱼来回游蹿,即便是日头强烈也恍若丝毫未觉。

陆书瑾干脆坐下来,从袖中拿出一小块干饼嚼着,然后掰了一点撒到池子里,认真盯着看,就见池中的鱼压根不买账,没吃她撒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