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搭在河中心的祭台与桥梁便是最好的证据,那些力气大的出奇的庄稼汉抬着他,硬是将他推上了祭台。

可他们很快就又下了台子,在河中的桥梁上守着,生怕他跑了哪怕被绑住的他绝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

整个村的人都在河的那端盯着他瞧,谢安川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一直藏在手中的东西取出。

尖锐的感觉让他猜测那也许是个镜子的碎片,因为他的手心已经被锋利的刃边给刮出了一道血痕,但不论如何只要能磨断绳子就行了。

只有30%的痛感其实并不能让他感觉到什么,便硬是捏住一块较大的边缘开始慢慢割缠绕在身后的绳子……

…………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个人来到李老太太的身边说:“神婆,时间到了。”

“嗯。”她回头看着村长:“老头子,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祭典终于可以结束了。”

“是啊老婆子,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单看样子只觉得像是终于要退休的干部完全不像是能做到将养了十五年的孩子亲自送上死台的人。

操,这绳子怎么这么难磨断啊……谢安川有点慌了,但他早就试过召唤出卡牌之书,可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终于,一个壮汉在村长的示意下重新爬上了祭台。

他伸出手要去推谢安川,可却被灵活的躲过了。

他终于在最后关头磨断了绳子!死里逃生成功暂时的。

手心已经被锋利的镜子割的血流不止,谢安川跑到了台子的边缘。

他在那镜子的碎片出现时就终于想起了自己一直没注意的一件事在村里呆了三天,他从来都没能看到过镜子!

“快抓住他!”村长焦急地大喊,可谢安川已经在众人惊慌的目光下义无反顾地跳下了祭台。

身上的喜服浸入水中后一下子变得沉重,可他却没时间去管这些事,急忙低头去看水面中的自己。

在涓涓的河流中,他看清了自己的脸。

那一张白皙到几乎看不出血色的脸,但偏偏唇瓣又艳红极了,像是刚抿过鲜红的口脂。

这不是他……这是,第二张照片中的少年!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他一直都在半真半假的幻境中呆着!

这三天里,他过的大同小异,那看上去普通的日常中隐藏着的违和感,其实就是一成不变的细节李老太太一模一样的擀面姿势,村长鞋底淤泥的样子,还有饭菜丝毫没有变化的味道。

【恭喜玩家破除幻境!奖励:???的好感度】

在系统助手出声的一瞬间,谢安川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开始了破碎,那河流就仿佛是被摔碎的镜面一样被砸成了好几块,匆匆跳入河中想去抓他的村人也都支离破碎的消失了……他的身体开始往下掉。

还没完全消失的河流淹没了他的口鼻,他只能屏住呼吸。

鲜红的颜色在水中翻滚,他知道那是他的喜袍,但却没有时间去脱这沉重的累赘,他第一时间往他刚刚瞟到的某样东西游去……

在几块石头的夹缝间,一块红布被缠住了。

拿到的一瞬间,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结婚时用的红盖头】

当那几个字出现时,谢安川知道自己对了。

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中。

一位头戴红盖头,身着喜服的青年被推入了水中,心中绝望不敢相信自己一直都被全村人蒙骗,傻乎乎的回村送死。

他想要挣扎,可吸了水以后重的要命的喜服却在阻碍着他……同时身上的绳子也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在水的浮力下那红盖头飘了起来,露出青年白皙干净的脸,他不甘心地摇着头,一双眼睁大。

他盯着头顶上的河面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如同生死一般阻隔着他。

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尸骨逐渐变得冰冷。

河流底下,只剩下那被石缝夹住的红盖头在飘舞,不见青年的身影。

而直到某一刻,那盖头突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扯住了一样,被撕开一角……那碎布立刻被河流裹挟着流向了远处不知所踪。

…………

一片朦胧中,谢安川的意识渐渐从刚刚出现的那片段回忆中脱离出来,他发觉自己错过了浮出水面的时机……草,要死了。

但一个冰冷的怀抱却搂住了他。

脸色苍白的青年身着与他一模一样的喜服,大红色的衣袍在水中翻舞飘摇,更显得脸色惨白,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可在水中的模样却妖冶的像是个水魅精怪。

嘴对嘴渡给了他一口空气,谢安川终于活了过来。

青年眸色淡淡的开口,虽然是在水中但却丝毫没能影响到他说话:“我叫顾川白。”

谢安川恍然,怪不得他一开始会认错,以为那老人说的“小川”是在叫他,原来是对方有一个“川”字和他撞了。

也许……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不对老人的呼唤应声的话,就不会突然触发这个强制剧情。

冰冷的语调几乎没有情绪,他搂紧了谢安川的身体:“您是来娶我的河神么?”

谢安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是。

但青年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是早就明白了他不是,还是压根儿就觉得这个答案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