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擦到地板,小伤口而已。”

“还是要消毒才行。”仙道转脸对宫城说,“我陪流川去保健室。”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宫城于是点点头,“喔,好!”侧身让了开。直到仙道扶着流川站起走了出去,才恍然想到,耶,可是流川是我们队的呀!

不远处的清田也因为目击了仙道的神色而在发呆,心脏突突跳着。刚他看着流川的目光,总觉得,总觉得,不是看着队友,更不是看着敌手会有的……牧那时说的话什么意思哪!该不会是我想的这意思吧?回去非问个清楚不可!

“会痛吗?”

流川摇摇头,低下脸看他替自己处理伤口。假日体育馆的医护人员没有值班,因此仙道自己动手来,先把伤处冲洗干净用纱布拍干,再点上消炎药,覆上纱布固定好。动作轻柔而仔细。

“不要常常受伤,我会心疼。”仙道把包扎好的手握到唇边轻吻。

“都怪你又传高吊球给我。”

“怪我!”仙道笑了起来,“我想看你在空中飞嘛!不觉得今天打得特别过瘾吗?”

“你是想要我称赞你传球传得好吧。”流川轻哼。

“那当然。没有人比我更懂你的球,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一切。”仙道把脸熨贴着他的手,梦呓一样说着,“你的打法,你的思路,你的心情,你的体温,你的颜色,你的形状,你翘起时的角度……”

越听越不对劲的流川整张脸唰地红了,“闭嘴啦你!”

发现自己才是流川的队长,前来保健室看看状况的宫城,从半掩的门缝中看到的却是这一幕。

仙道闭着眼睛、握住流川的手细细密密吻着,从掌心到指尖,再翻过指节一路吻遍。流川专注望着他,而后伸过那只被如此深爱的手抚上了仙道的脸庞。

宫城双腿无法动弹,眼睛无法移开。那个爱摆酷的流川,竟然也能有这么温柔的神情!但最怪的是自己似乎没觉得不能接受,甚至刚在场上被这两人的互传耍到想骂脏话,而现在有种找到答案的舒爽。

终于能移动脚步时,宫城立即远远闪到走廊底端,靠着窗台大口呼气。看他们那样沉在两人世界里,好像自己的偷窥都是不可原谅的介入。可恶,连没神经的流川都比我早恋爱成功!一边怒着一边却又变态变态的有点替他高兴的心情,那个臭小子!凭他坏到爆的脾气也有人敢和他在一起,可不容易!

啧啧,我可真是有队长的样子。虽然流川平常又跩又孤僻,还总和樱木联手替自己找麻烦,但不可否认还是挺关心他,或许心底还挺喜欢他的。三井八成也这么觉得哪。三井引退那天跟他坐在体育馆门口长聊的情景,蓦然跳上宫城脑海。

“原本我很希望冬季选拔赛的成绩能超越IH赛,让我拿到推荐入学的资格。”三井一手转着球说,“不过我们已经全力拚搏过了。”

“今天流川是不是跟你说‘学长,谢谢你’,吓我一跳咧。”

“是啊,那小子。他真是名符其实的王牌了。那三场老实说,只要衡量一下现实就知道我们毫无胜算,但他没半点放弃的意思,还是用现有条件下能想到最好的战术拚到最后一秒。那时我真觉得有他这个队友在场上太可靠了,也突然有个念头,湘北在他和樱木毕业之前,一定会得到全国冠军。”三井把球抛到另一手,“和你们并肩作战的这一年我不会忘记。这种不到终场哨响绝不放弃的篮球和伙伴,就是我当初来湘北所要寻找的,我没有什么遗憾。要说有的话也是为了自己浪费掉的时间。”

“大学推荐的名单还没公布,还是有希望的吧?”宫城问。

“没错。而且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弃篮球。”

切,干嘛没事想起三井来,感伤个什么劲啊!宫城敲敲自己的脑袋。流川在跟仙道交往可是大新闻,晚上回去马上去找彩子报告!

“这次集训到这里结束,之后还会再安排几次练习加强默契。”田冈教练对选手们说,“不同校而能聚在一队打球,说起来是种缘份。高中生涯的时光是很独特很珍贵的,说不定你们将来一生的挚友就在这些人中。像我和高头教练也是高中就认识的,他高一就是个球星,被称作恐怖的新生,而高二的我则是他最大的劲敌。用现在的关系来比喻,我就像仙道,高头就像流川……”

田冈教练一讲到兴头上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但猛然想起先前跟自己陵南的小鬼们炫耀这段事迹,却被吐槽得乱七八糟,赶紧住了嘴。

“就像仙道和流川……”福田默默重复着这句。

这次没人开口吐槽,但眼前这些小鬼头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宫城,清田,你们那什么眼神?!

无辜中枪的两个当事人远远站在众人身后。

“我不要当你一生的挚友。”仙道歪到流川耳边低声说。

流川转头看他。

“我要当你一生的挚爱。”再凑过去补一句,带着得逞的笑容。

“……枫,你是想说什么?”感觉到流川几度欲言又止。

“你四十岁时也会发线后退吗?”

“……难道我秃头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也不是。”流川皱了皱眉,“但你可以不要秃头吗?”

“我尽量。”

众人在平冢车站搭上往藤泽的东海道本线。这回仙道干脆直接跟在流川后头,也不向谁多解释什么,不客气就往流川身边的位子一坐,免得再有意外。

“小心别着凉了。”拿过自己的外套替他盖上。

列车缓缓开动了。座位中间的把手被往上扳起,仙道的手从外套下伸了过来。那只左手不大灵光的扯脱下他右手的护腕,话声低低吐在他耳畔。

“突然想起打完选拔赛从东京回来,在车上一直握着你的护腕。那时候想你想得要命。”

“笨蛋。”被他的气息吹鼓着耳膜,流川痒得一缩。

笨蛋的左手不住抚玩着他右手腕系的皮绳和链坠,手指拂过象征着他自己的字母S,然后又画着手背摩娑掌心,极尽所能占领每一寸。全副感官不由自主集中到右手感受着,连带想起下午在保健室被他舔指缝时那尖锐轻颤的快感,脸颊微微发热。真讨厌,只是让他这样往复触摸,呼吸就变得深长起来。

“不要弄了啦。”流川耳语着,挣扎要抽手。

“好啦。”仙道乖乖停住,滑下掌心把他的手稳稳握好。“这次的对抗赛不知道会碰上哪个县。”

流川彷佛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来问他。

“你中学的时候也有参加全明星对抗赛吧?”

“嗯,二、三年级都有出赛。”

“我国二那届的对手明明有东京代表队,为什么没印象跟你交手过?”

“喔?对了,东京一向都派两队的。”仙道偏头想了想,“我记得有一年我本来编在A队,结果预赛当天B队的主将吃坏肚子,临时调过去。搞不好就这样跟你擦身而过呢。”

“差一点国中就认识你这家伙了。”流川嘟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