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昌但笑不语,从袖中掏出了几张纸来,“贩卖盐引,自古以来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当然了,赵兄你官居相位,自然不怕有人告发……”
赵端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暗道这陈家是狗急跳墙,打算跟他撕破脸了。
“赵兄想跟着闽王,也得看看闽王是个什么人,”陈世昌把几张纸收起来,温声道,“一旦闽王登基,盐政的漏洞就会被补上,到时候……”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不言自明。
赵家在越州富甲一方,靠的便是买卖盐引,因此依附于赵家的富商、官吏如过江之鲫,一旦有明君上位,这笔生路就算是断了,赵家在越州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
“元庆兄说笑了,要是三皇子登基,这生意就做得了”赵端嗤笑,恐怕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赵家。
“只要把既明嫁给三皇子,咱们就是一家人……”陈世昌笑得很是诚恳。
皇太孙的册封礼已经定好了日子,萧承锦便回了静王府,只是没有把萧祁瑞带走,而是留在了凤仪宫。
皇太孙,也应该由皇后教导,从今以后,萧祁瑞就要在宫中常住,等到四五岁的时候,就可以搬到东宫去,独掌一宫了。
静王妃张氏听说此事,又惊又喜,心中却也忍不住担忧,“王爷,瑞儿如今在风口浪尖上,妾身委实放心不下。”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而且不能试试看顾,总觉得难以安心。
萧承锦笑了笑,“这京城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父后的凤仪宫,把瑞儿接回来,才是害了他。”
张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低声应诺,待萧承锦进屋,忙转身吩咐了身边的管事妈妈,“这些时日,府里的下人都盯紧了,王爷的吃食决不许这屋子外的人触碰。”
管事妈妈谨慎地应了,静王妃又叫来了管家,“从今天起,咱们府里不准往宫中送小王爷的任何东西。”
管家不明所以,“王妃,这小王爷要在宫中常住,您……”
“你懂什么,若是有人借着王府的名头,送了什么害人的东西,如何是好”平日里温温柔柔的静王妃,难得严厉一回,管家不敢再多言,躬身应了。
萧承锦叹了口气,走出来,握住了王妃微微颤抖的手,“别怕,哥哥不会让瑞儿有事的。”
京中的纷乱,统统在萧承钧的意料之中,都不要紧,现在最关键的,是让自家王妃消停一会儿。
抬起一条修长的腿,把再次扑上来的家伙挡住,用力扔到床里面,萧承钧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扯过薄被把自己盖住,“别闹了,我累了。”
楼?刚刚兴奋不已地抱着自家夫君在床上折腾,眼看着天快亮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被嫌弃了也不恼,乖乖地躺在床里面,悄悄凑过去,把人抱进怀里。
萧承钧倒是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连身上的粘腻也懒得处置,只想快些睡觉。
把脸埋在那满是红痕的脖颈间轻轻地磨蹭,楼?满心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元郎,你刚刚说,不会纳妃,是不是”
“你都问了十多遍了。”萧承钧含含糊糊地说,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其实,我也想过,若是为了皇嗣,你纳一两个妃嫔,我,我也……”楼?用薄唇轻触着他的意志耳朵,小声的说。
萧承钧叹了口气,握住搭在他胸前的那只手,“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但该为你做的,定会做到的。”
听闻楼?说亲,自己都会生气,可想而知,若是为了子嗣与别的女子同床共枕,他该有多伤心。单是想想,那样的痛惜便已让萧承钧心尖生疼。这个人为了他,已经放弃了娶妻生子、继承安国公爵位的权利,甚至不惜以男子的身份嫁给他,困于后宫的方寸之地,他怎么可以,辜负了这一份心。
“承钧,承钧……”楼?紧紧抱着他,一声一声地轻唤,仿佛怎么也叫不够,只想就这样叫上一辈子。
萧承钧微微地笑,侧头与他的脸颊挨在一起,放心地陷入了沉眠。
第82章 丁忧
日上三竿,昨夜睡得晚的两人都没能起来,闽州官员们过了时辰见闽王没来,也就习以为常地各自散去了。
因为战事又起,萧承钧要处理的事务又多了起来。
“你再睡会儿吧,我得去书房了。”萧承钧撑着酸软的身体做起来,揉了揉发昏的额角。
楼?打了个哈欠,蜷起身子把坐着的人圈起来,“我跟你去。”
简单地用了些早饭,楼?率先坐到了书房的长椅上,拍了拍大腿示意萧承钧躺上来,“我先看一遍,把要紧的拣出来给你。”
闽州的这些官员能干的少,闽相之位,萧承钧到现在也没能找出一个满意的人选,因而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很是劳累。
左右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况且今日着实身子难受,萧承钧就没有多坚持,歪在椅子上,枕着楼?的腿歇息。
楼?一手翻文书,一手给心上人揉捏腰肢。
“可莫再偷偷藏起来了。”腰上的那只手轻重适当,很好地缓解了酸痛之感,萧承钧舒服地闭上眼睛,笑着说他。
“哼。”楼?哼哼了一声,心道要是再有人提及纳妃的事,他就直接撕了。
要是能有个丞相就好了,萧承钧叹了口气,虽然楼?能帮他,但也只能做些简单的分类,文官的那些东西,他终究不擅长。
南边来犯的倭寇,基本上被徐彻荡平了,萧承钧派人盯着那些人,查清楚他们受雇于谁,到时候杀一儆百。
京城中,左右丞相在酒楼的里的谈话无疾而终,赵端没有任何的表态,拖拖拉拉地跟陈世昌打太极。
“姓陈的老匹夫,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赵家五老爷气愤难当,他们赵家不过是钻空子做生意罢了,比起陈家那种发国难财的,根本算不得什么,“我们家是不对,他们家就干净了”
“他手中有西北盐政吏给的证据。”赵端皱着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原本西北盐政吏是赵端的门生,从晋州倒卖盐引到越州,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奈何前些年,被陈世昌坑害,用莫须有的罪名杀了晋州刺史王坚,又换了西北盐政吏,如今晋州一带的官员几乎都是右相的人。
按理说这门生意是做不得了,谁料想楼?竟然有手段再次弄来盐引。
“大哥,去年太子妃那么快就弄来盐引,会不会是陈世昌做下的局呢”赵家三老爷管着盐引生意,听了兄长与弟弟的话,忽然想起来,年前楼?只花了几天时间就兑来了那么多盐引,这么好的生意,右相怎么不自己做,而把肥肉让出来呢
显然,这是右相抛出的诱饵,就等着他们上钩,好搜集了证据,在关键的时候掐他们的喉咙。
“唉……”赵端叹了口气,他手中也有陈家的把柄,但现在火候不到,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奈何陈世昌已经狗急跳墙了,若是把盐引的事捅到淳德帝面前,他这左相之位怕是就不保了。
“楼?也跟着我们做生意,那闽王殿下定然知晓,等闽王登基,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赵熹坐在一边,听着伯父们的争论,一阵见血地指出来,他们说这么多,无非是犹豫先自保,还是保闽王,担心那个贤明的人登基,会翻旧账。
赵端看向自家侄儿,“你怎知闽王会因为安国公世子而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