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无恙,在偏殿歇着了。」

「有劳太子殿下出手相救,臣妇身子好些了,便先行告退。」我手忙脚乱从床上爬下来,胡乱行了一礼便想着开溜,毕竟一看见他我就想起上辈子我俩做过多年夫妻,总感觉怪怪的不自在。左右顾念宁有他照看,出不了什么岔子。

「沈夫人不必客气,我与九思是极为要好的兄弟,这是我分内之事。」

「不过……」

他故意停顿住,而后话锋一转:「未承想顾大小姐与沈夫人竟一见如故,也以姐妹相称起来。」

我生生停住了将要往外迈的脚步,心里直跳,偏偏面上还得装着若无事生的样子:「殿下说笑了,顾小姐是九思的表妹,与我姐妹相称也是使得的,我……我先去瞧瞧顾小姐,告辞了。」

「孤往日翻阅古籍,书曰南杭余家有女,一夜性情大变,亲友不辨,自言己乃张家女,家住相州清河县,时人皆为怪谈,余家派人前去打探,却不料竟全对得上,更令人诧异的是,那张家女已经在月余前逝世。」

「沈夫人。」萧晏珩从桌边站起,袍上用银线攒成的金龙随着他的步姿熠熠生辉,他一步步逼近,神色晦暗不明,「这个故事,你以为如何?」

「故事终究是故事,成不了真。」我低下眼睛,不敢看他半分。

「穗穗,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谎的时候,从来不敢瞧别人的眼睛吗?」他忽然一扯嘴角,从唇间发出凉薄笑意,「穗穗,回来的事情,你告诉了沈九思,却为何不同我透露半分?你瞒得我可是好苦哇,我竟真以为他沈九思变了心。」

「若是穗穗告诉了我,现在太子妃的位置便是你的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纵使他眉眼笑着,可听到这句话,我只觉遍体生寒。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萧晏珩也重生回来了吗?还是说,前世我的婚嫁便早被他设计好了!

「殿下,你知道平安吗?」我稳住心神,试探着问出了声。

平安是上世王美人托孤给我的小皇子。

他眉头一皱:「这有何干系,平安自是平安。」

心中先是一块石头落地,接着涩意在口齿间蔓延,他不是重生回来,那这是不是说明······

「你不必惊讶,若不是今日猜出你还活着的事情,孤本想埋进肚子里,可孤亦有不忿,孤哪里比不上他沈九思?竟让你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若你不得风寒,年后便有圣旨······」

「年后便有圣旨宣顾念宁为太子妃,然后她誓死不嫁,我这个怯弱的庶女便如同傀儡一般顶替她嫁给你?」

想到前世我还活着,册封太子妃圣旨到了顾家,可今生顾穗宁死了,顾家却没有接到圣旨。

一阵寒意从心底散出,我笑着,大笑着打断他的话语,原来我以为的巧合,原来我以为的无可奈何都是眼前这个人设计好的!

枉我前世还傻乎乎地认为他同我一样可怜,我原以为他喜欢顾念宁,我可怜他爱而不得被迫娶了我,没想到九思与我的惨境原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萧晏珩,今日我与顾念宁遭到这般设计,你会为此惩处陈落落吗,我想不会吧,因为你这个太子还要依仗陈家的兵马吧。」

「若我成了太子妃,陈落落过不了几个月是不是便会成为侧妃,凭着她善妒的性子,你说她对我是不是得百般羞辱,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你会为了我惩罚她吗?」

「怎么,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默认了?」想着前世他对陈落落的纵容,我心底升起百般怒气。

他纵容陈落落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他将我贬妻为妾,堂堂太子妃在他登基后只被封了一个妃子。他听了别人的陷害毫不留情将我打入冷宫。

可现在他居然说喜欢我,这真可笑。

「你说你爱我,那你就是这么爱我的?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沈九思吗,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他至少不会因为你口中所谓的制衡术而让任何人欺辱我!」

「萧晏珩,你就当我死了。」回想起前世,我用手抹掉眼泪,「你就当顾穗宁死得干干净净了。」

后来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前去北境的马车。

当时我在萧晏珩面前仪态全无,只记得最后浑浑噩噩从东宫出来,等沈九思下朝回家,我浑身抖着将今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将我紧紧抱住,沉默了半晌盯着我说:「穗穗,咱们去北境,天高皇帝远,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不!不能去北境!至少这几年不可以!」想起前世北狄偷袭北境,萧晏珩趁机派人谋害九思,我便坚定了让九思远离北境的想法。现下我与萧晏珩又撕破了脸皮,他更不可能放过九思了。

「穗穗,北境是我第二个故土,我们在哪里很安全的,以前我跟随阿爹在北境的时候我就想,有一日也要带你领略一番边关风光,长河落日,戈壁走兽,雪山连绵,黄沙漫漫,那里是京城比不了的景色。」

「穗穗,你太累了,睡一觉吧,别怕,有我在呢。」温柔的声音从耳畔漫过心扉,迷迷糊糊间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九、

转眼间在北境我已经待了三年了。

这些年在北境生活得无忧无虑,差点都快忘记了一切烦恼,北境百姓淳朴,塞外风景更为苍茫雄厚,置身其中,整个心胸不觉开阔起来。

城楼上丧钟鸣起,家家挂上白幡,我才记起今年该是萧晏珩登基的日子。

那么离北狄偷袭便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曾劝九思交还虎符,与我一同隐居山林,可在北境见了几次我族与外族的纠纷,见了战场的鲜血,见了百姓对九思的爱戴。我将这句话埋在了心里。

北境需要他,北境是他的责任。

「穗穗,发什么呆啊,我要去练兵了,下午回来陪你,自己一个人可不要觉得孤独哦。」九思从墙上拿起剑矛,转头冲我笑着。

「你可千万小心,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梦!」

「知道啦!区区北狄贼人,怎配取小爷的命,穗穗将心放进肚子里吧。」

我急了,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嚷嚷:「都说了多少次了,不止北狄人!」

这些年怕萧晏珩暗算他,我将他前世的下场编成梦告诉于他,日日耳提面命让他小心谨慎,可他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真让人无奈。

我摇摇头正准备起身,忽然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夫人,您醒了。」

我茫然睁开眼,只见自己置身于马车上,眼前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子:「你是谁?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