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为什么知道这个?她只能感谢自己大学时的导师杨女士。

杨女士很鼓励学生去了解土地的历史,她说:“了解这片土地为了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米饭经历了什么,以后你们要去任何地方大干一场,这都是精神上的灶心土。”

大家都知道杨女士夹带私货,不过当时楚韵身边的同学,大部分念书都不是为了理想,只是录取线刚好够上这个学校,刚好调剂到这个专业而已。

楚韵是贪农大离家近,毕业后也没做这个,而是跑去互联网公司上班了。

大家对农学能有什么精神?

况且,翻阅故纸堆是一件很乏味的事。只是到了要写论文的时候,大家就对这些“额外”的作业很感兴趣了。

楚韵捧着花生瓜子八宝粥,也混迹其中跟着研究了一阵。

清朝关于土地的史料很多,尤其康熙是个很关心米价的皇帝,他被四爷夹掉的也几乎不包括这个部分。

楚韵对康熙朝的粮食了解得也就比较多。她记得康熙年间出过很多天灾,大地震,蝗灾,旱灾,江南水灾,不一而足,最终的结果是大部分时候粮价都能控制在七文上下。

她穿过来之后,和老太太就是靠着这个从陕西蝗灾里活下来的。

楚韵考虑过做预知梦告诉周围人,是老太太打断了她这个念头。

老太太听她说完之后,立马叫了两个尼姑过来给楚韵灌黄符水,拉着她去看一个“先知”的下场。

那个先知叫陆沉川,唉,说句丧功德的,从名字就能看出他日后的下场了。

陆沉川是个很俊秀的年轻人,是当地的庙祝,老太太拉着爹娘三天两头就要去上香解签。

陆沉川忽然有一天说,河里何年何月要发大水,让村人收拾家当赶紧走。

他说中了没有?当然说中了,不少村民都因此避开得救。

人对神是又敬又怕的,没有的时候盼着,真出现了,那就要拉下来。

日子一久,他们就把陆沉川沉塘祭奠河神了,说他是河神的小儿子,在人间已经功德圆满,是时候回去尽孝了。

楚老太太当时六岁多,被爹娘抱着去看稀奇,她万万没想到笼子里是给自己吃糖说故事,送大竹马玩的庙祝。

陆沉川在笼子里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就是他留给喜欢自己的小丫头的遗言。

楚老太太永生记住了这件事,她破天荒地把楚韵关在屋子里不让她出门了。

幸好,楚韵说的蝗灾并没有马上应验,楚韵都在猜,或许她穿的只是衍生吧。

她放弃了。

但她的老太太是天下最好的老太太,经历过陆沉川的事,楚家当年没有卖粮,两婆孙还在家挖了个大地窖。

蝗灾是迟了一个季度来的,两人躲在挖的地窖里过了半个多月暗无天日的生活,等救济粮到了才敢爬出来。

慢慢的,她察觉出了规律。

她记住的这些天灾,确实会发生,只是或许因为时空不同,发生的地点和时间不能保证。她也无从像陆沉川一样准确预言。

每次有个什么,楚韵就注意到有钱人并不是傻乎乎的一掷千金到处捐款,这是男人做的事,是小部头。

大部头在女眷这边,太太小姐们不是捐钱赈灾,人家是自己搭个棚子,免得肥了硕鼠荷包。

还有一样,是重中之重,越有钱的人越不在赈灾上,而是在祈福上。

灾年厄月人家四处买莲花桃子等素果做水陆道场,风调雨顺时人家给和尚送僧衣僧帽还愿。

平时屋檐上来着乌鸦都要去解签化煞,更何况这样的大灾。

京里的有钱人,只有比乡下更厉害的。

发难民财,楚韵不会也不敢去做,发点狗大户的财,她只当替天行道了。

第010章 利益至上

楚大不知道这个能卖什么钱,三百斤桃两个麻布口袋就能装完,不过楚韵此时今非昔比,他温和地像个好兄长似的关心道:“姑爷对你不好吗?怎么还要去卖东西呢?要不要我跟他说说?”

“他待我很好,只是我嫁妆少过得没底罢了。”楚韵当然不可能告诉以后可能有地方要出事。她给的理由是:“我是听人闲聊说,这二月间京里要大做水陆道场,我想着,到时僧衣僧帽和素果走俏。”

听谁闲聊楚韵说得含糊,楚大无视掉嫁妆少等刺耳字眼,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人是杜容和。

姑爷是挺靠谱的,人家在什么地方当差?皇城中的禁地,消息灵通很正常,他说要走俏那多半是真的。

楚大还说呢:“这二两银子够做什么?不如多放点。”

“我没钱!”楚韵说。

这已经是她所有钱了,再要钱,那就得卖掉所有嫁妆。这是老太太的遗物,就是再穷,也不能打这主意啊。

楚大要供楚宗保念书,他也没什么钱,道:“你傻啊,姑爷有的是钱,你是他媳妇,同他说两句什么银子要不来?”

楚韵没这么厚的脸皮:“一二两银子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是听来的,也不好叫他们知道。”

她是嫁了人的,在理论上她的一切都是杜家的了。

杜家人要是知道自己和杜容和做生意挣了一点,杜太太也不会认为这是靠她自己得来的。

楚韵想要在杜家有自己的钱,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杜容和过手。

这也是她为什么让楚大去替她买的原因。

买了东西可以放在楚家,杜家人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