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陈愿先谢过好友,随后登上微博,发了个新帖,顺道把插画集的事情也说了。
初版只印了三万本,发售时间定在双十二,还能赶上活动大促。
亲签她自作主张定下了五千份,可以想象又是对手腕的一次重大考验。
要不是不可能,陈愿真想每本书都写一下。
她只有这一个爱好,变成事业以后,兴趣也没有削减半分。笔下的世界是她的乐土,任由精神遨游在幻想当中,她真心爱写作。
家里书房有一个小书架,放的是她出版过的作品,陈愿有一个梦想,希望她能一直写到死去的那天,出版的书籍,可以装满一整个大书架。
这些都是她存留在这个世上的证明。
海鲜粥美味无比,陈愿连吃了三大碗,闻玉津要保持身材,只用了一碗就没再继续了,吃过饭还去做瑜伽。
中途休息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轻轻咦了一声。
“应念皎说要请我们吃饭。”
她盘腿坐在瑜伽垫上,紧身的衣服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腿长手长,好似画里走下来的人。
一头漆黑浓密的发丝盘起,发根处隐约透着一点红褐色,那是她的本来发色。
陈愿正抱着笔记本写新书设定,闻言便抬起了头,面上带着些许茫然,“什么饭?”
“说要为今天的不愉快道歉呢。”
闻玉津又换了个姿势,手掌扣住脚腕,向前舒展,说话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阿愿,你想去吗?”
陈愿更是迷茫,“什么道歉?不懂,姐姐想去吗?”
闻玉津笑着说:“那就去吧。”
她的眼眸宛若两汪绿湖,水面平静,不起波澜,任谁也瞧不出里面的心思。
应念皎是个很讲究体面的人,她特意约在隐私性极高的私房菜包间,穿着一件浅灰的毛衣和白色阔腿裤,波浪卷发披在肩上,显出成熟女人的气质韵味来。
等陈愿两人到了以后,也是殷切起身,招呼她们坐下,含笑说道:“我不知道陈小姐的口味,因此只点了几道玉津爱吃的,另外还有一些家常菜和时令海鲜,菜单就在这里,陈小姐有什么忌口吗?我再另添几道。”
陈愿跟在闻玉津身边,紧挨着她坐下,好似没有主见的一个小挂件,扭着头随意地去看包间的装修摆设,去盯角落的一盆绿色植物。
听到应念皎的话,才转过眼看她,轻声说道:“我和姐姐吃一样的。”
应念皎神情不变,道了句好。
热茶先端上来,她又挨个给两人倒茶,茶汤热气袅袅,味道清香,应念皎点了点杯沿,面带歉意地说:“前两天的事,实在是抱歉。”
“我们两家素来交好,我出国几年,回来自然要拜访长辈,却不曾想闻姨会把你们也叫过来作陪,还实在是我的过错。”
陈愿低头去看桌面垫布上的绣花,专注地像是在看蚂蚁搬家。
来之前她就已经问过闻玉津了,应念皎在她这里,连普通朋友都不算。
既然不是姐姐的朋友,又有那样的过往,勉强算得上情敌,陈愿便把应念皎摆在了不喜欢的分类里。
姐姐说,看在两家的交情上要来吃饭,面子上要过得去。但她却也没什么理由去维持友好态度。
陈愿不接话,闻玉津就望向应念皎,声音柔和道:“是我妈自作主张,她刚愎自用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说着,她又捏了捏陈愿的手指,后者才抬起头来,仿佛刚刚回神,“嗯嗯。”
闻玉津唇角的笑意加深些许。
应念皎依旧歉意满满,“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还是应该道个歉。”
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地瞥了眼闻玉津,又收敛眸光,轻叹着说:“如果因为我影响到你们两个的感情,那就不好了。”
道歉的话说了两遍,她也不再继续,点到即止,噙着笑问:“说起来,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我出国太久,实在错过了很多。”
应念皎将胳膊放在桌上,微微倾身,显出聆听和好奇的姿态来,真像是多年老友未见,询问近况般亲昵。
闻玉津似乎也很有谈兴,“说起来也是很巧,我大学参加了话剧社,原来的编剧毕业了,元旦汇演还需要新剧本,有人就向我举荐了阿愿,新生里专业第一的好成绩,这样的人才,我怎么能不去邀请呢?”
“正逢社团纳新的日子,怕她被别的社团抢走,我带着人就冲到她面前去了,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
“你当时还吓了一跳呢,是不是?”
陈愿白皙的耳垂红了红,“是吓了一跳。”
朝思暮想,放在心上供奉的人突然来到面前,二话不说,拽着她的手腕就走。她的掌心是热得像火,还是冷得像冰,陈愿已经分不清了,只记得皮肤相触的那一小块,几乎要把她全身的骨头都烫化。
风扬起闻玉津红褐色的长发,发尾的幽香扫过鼻尖,陈愿同手同脚地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发觉自己顺拐。
闻玉津说什么她也不记得,让她签字,她就签了,稀里糊涂地就加入了话剧社。
闻玉津还在说当时的场景,声音也陷入回忆中,“那天的太阳真晒,晒出我一身的汗,我去找她时,正好看到文学社的人拿着传单,想要拉她入社,还好我急中生智,凭借大家都是礼德高中毕业的交情,才把人拽了出来。”
应念皎做出讶然的表情来,“陈小姐也是礼德高中的吗?我们是校友呢,不过我大你几届。”
“教一班的数学老师,应蓉老师,是我的小姑,你知道她吗?”
听到这个名字,陈愿总算不是那种状况外的神情,非常认真地看了应念皎一眼,注视着她的双眸,点了下头,“应老师对我很照顾。”
但她也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再继续开口,一看就能瞧出来,她没有和应念皎聊天的打算。
陈愿要么看看屋内的陈设,要么就盯着闻玉津,好似这儿没有第三个人似的。
有一点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