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赫梅特气质悄然发生了变化,那双威严的眼眸里蕴含了缕缕杀意:“如果,她是神明的使徒,那我基本可以确认,神明,并非为人类着想的神明。”
安鹤打了个寒颤。
阴差阳错,塞赫梅特的推论结果和她得出的一样神明并非什么好东西。
但是,圣君的推导不是亲眼所见,而是来自于骨衔青。
“骨衔青……”安鹤不自觉呢喃着这个名字。
“在你到来之前,我一直在想,骨衔青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黑雾注定会吞噬这座城市,那骨衔青的所作所为,无疑加剧了这个过程。剥夺我们的武器,摧毁我们的战士,人类文明倾覆。”塞赫梅特抬起眼眸,问安鹤:“她曾经带走了你,你知道她的目的吗?”
安鹤第三次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骨衔青从未明确表露过自己的目的。除了毁掉精神装置,锁定闻野忘外,骨衔青接近她、利用她的每一步,都只是藏在幕后的辅助。甚至,还给了安鹤足够的空间自我抉择。
可当安鹤抽离掉自己的行为来看,骨衔青推动两个要塞的战争,毁掉第一要塞壳膜的行为,确实,对人类没有丝毫怜悯。
她再一次想起和骨衔青的浴室谈话,是了,骨衔青早就说过,人类急于发展毫无意义,这人早就知晓了黑雾会到来。
果然,骨衔青跟神明联系匪浅。她们是一伙的吗?将来会毁灭这片土地,引导自己走向神明的怀抱吗?那又何必假惺惺劝她不要阅读古神新经。
还是说,骨衔青刻意提醒,是拿捏住了她越不让接触的越会接触的脾性吗?
诚然,安鹤并不相信塞赫梅特对骨衔青的指控。但圣君的话,无意间给安鹤提了个醒一个人对你隐瞒目的,要么打算伤害你的利益,要么是善意的谎言。安鹤不觉得骨衔青会说什么善意谎言。一股复杂的心绪在胸口翻涌,好不容易对骨衔青生出的好感都化成了疑心。一旦生疑,就控制不住思考是否所有话都有所保留。
安鹤心尖鼓胀发酸,她开始在脑海里疯狂翻找佐证。
在无数“温存”与“对抗”的记忆裂缝之间,安鹤忽然想起她们赌吻的那一晚,骨衔青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在帮你呢?难道就没想过,我在误导你、诱惑你、推着你走向无法回头的深渊……也说不定呢。”
安鹤惊醒过来。
是了,她当时的直觉预警不是没有道理的。好险,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她就着了骨衔青的道。安鹤抬起手,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唇。
那骨衔青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会告诉她吗?还是要一直瞒到她死?
塞赫梅特侧过头,便看到了安鹤极为恼怒的眸子,那双眼睛里的嫌恶满溢,杀气腾腾,急迫如待发的长弓。
“你也觉得她可疑?”塞赫梅特说。
安鹤终于有机会点头。
塞赫梅特声音低沉,“薇薇安,我今晚叫你来,是有任务给你。”
“我需要怎么做?”安鹤主动发问。
“你们打斗时,骨衔青说今晚梦境要来找你麻烦。”
已经找过了。
安鹤不动声色,继续听令。
“从现在起到明天清晨,你在这里休息,如果闵禾抓不住她,你帮我给她带句话。”
“什么?”这个要求倒是奇怪,安鹤有所掩饰,“她,会和我说话吗?”
“梦境侵蚀的操控者,会一直在场。”塞赫梅特侧着身,“她不和你交流不要紧,你只需要记住这句话,她可以捕捉到你的潜意识。”
看来闻野忘把骨衔青的天赋研究透了。
“什么话?”
安鹤往前倾着身体,等待塞赫梅特的吩咐。
“五年前我拒绝了她的交易。”塞赫梅特目光微垂,意有所指,“但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你让她到这间房里来,我们面对面,可以再谈一次。她这么神出鬼没,有办法赴约的。”
安鹤很快察觉,这是一封战书,将由她来递出去引骨衔青主动现身。战书已经递到了邮差手上,骨衔青只要翻阅过她的记忆,就能察觉到。
那骨衔青会来吗?
如果来,不算上缇娜,安鹤和圣君联手,对骨衔青来说是二打一。
可能不止,说不好,圣君特意要她来的这间房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安鹤突然如坐针毡,这偌大的房间顿时变得危险重重,说不好连屁股下的沙发,都埋藏着致命的炸药。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陷阱。
骨衔青和塞赫梅特五年前都谈过什么?那个女人会因为这个提议而赴险吗?
安鹤对骨衔青的欺瞒已经抱有疑心。到时候,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如何面对骨衔青?
安鹤权衡几番,决定听命行事,最好把塞赫梅特和骨衔青的目的都逼出来。不过,在骨衔青来到这里之前,她会抓住骨衔青问个清楚,再决定,这个“二打一”的“二”,是哪一方。
“听明白任务了吗?答复呢?”塞赫梅特追问。
“是。”安鹤沉声回应,铿锵有力。
第73章 “生气吗?完全没有。”
午夜, 骨衔青捕捉到了安鹤的梦境。
还未有所反应时唇边已经绽开了笑容,她的小羊羔真有本事,从污染的梦境里活着回来了。
可当骨衔青接入梦境, 获取场景时,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呵,看来,安鹤入梦前,受到过不小的冲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