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的话,顾轻言觉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句话还是很好的。
要结婚这件事他甚至没告诉他亲爸亲妈,但顾屏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他要结婚的消息,给他转了一笔钱,意思是让他用来准备婚礼,附赠了一句“他妈妈很想他”,而顾轻言却并没有收。
他不想和?那个家再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接受来自父母的示好。接受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而后就又会?回?到最?开始的状态,那他这些年的抗争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好不容易变得勇敢,好不容易从过去的阴霾里走了出来,他不可能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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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早上天?气有些阴,楚山野太紧张了,几乎一晚上没睡,顶着一双黑眼圈五点半爬起来洗漱,被住在同一个屋子的杜兴贤骂了。
“你起这么早干什么?”杜兴贤也没睡好,“七点出发,你五点半起来,你要和?公鸡竞争上岗啊?”
楚山野对着镜子刮胡子,有些烦躁地嘟嘟囔囔:“又不是你结婚,你当然不着急了。”
“急也没用,车又不会?提前?来。”
杜兴贤“哎”了一声,也爬了起来:“睡不着了,我恨死你了。”
楚山野懒得管杜兴贤恨不恨他。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这么紧张是作为“China.Wild”站在赛场上的时候,再上一次,是顾轻言第一次亲他的时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楚山野觉得自己现在比当时还紧张,紧张得要扶着洗手池深吸几口气才能堪堪平复住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
几年前?和?顾轻言重逢的时候,他恨不能挖出自己火热的心?给对方看自己的一片赤诚,而时间过得好快,他居然要和?从小就喜欢的人结婚了。
楚山野像是飘在云雾里,脚下轻飘飘的不像踩在实?地上。而这种感觉直到被人带上车,到婚礼现场时才稍微缓解了不少。
顾轻言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西装,头发被精心?做了个很适合他的造型,眼镜也换了副金丝框的,看上去不像来结婚,倒像是海归的精英人士。
顾轻言抬头看向楚山野的时候也微微睁大眼睛,愣在了原地。
他怔愣的时间要比楚山野长?很多。
平时楚山野穿的最?多的是队服而非正装,现在他正儿八经地将三件套穿在身上,让他彻底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楚山野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屁孩了。
“哥,你今天?,今天?很......”
楚山野站在他面前?,低头抠着手,半天?吭哧吭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倒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他在采访里,在直播间巧舌如?簧,甚至能大战职业黑三百回?合,却在这一刻变得词穷。
明明在心?里彩排过练习过很多次,但就是在看见顾轻言的一瞬间将准备好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怎么了?”
顾轻言知道他不好意思,但就是忍不住想逗他玩:“怎么话说一半不说了?”
“我......”
楚山野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哥,你今天?很......很帅,很好看。”
“你也是,”顾轻言说,“我们小野真的变成大人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不乏感叹的意味,恰到好处地戳在楚山野的心?窝里,让他胸口一阵酸麻。
“我早就长?大了,”他说,“我......以?后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我会?保护你的。”
顾轻言还没开口说话,婚礼的场控人员便急匆匆走了过来:“时间要到了,二位准备好了吗?要是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了。”
这场婚礼他们没邀请任何一位亲人,到场的是顾轻言在学?校的朋友和?导师,以?及NGU俱乐部里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大家分坐在会?场两侧,中间让出一条路来给今天?的主角。
没有父亲将谁的手交到谁的手里,也没有叔舅婶姨的窃窃私语。顾轻言站在最?前?方,看着楚山野沿着这条路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
刚开始最?原本的设计其?实?是顾轻言向楚山野走去,可楚山野却执意要将两个人的位置换一下,由他向顾轻言走去,而非顾轻言向他走来。
婚庆工作室的员工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样更?写?实?。
因为这么多年,楚山野确实?是这样一步一步,在满是荆棘的路上,用尽全力向顾轻言走去的。
顾轻言看着他,恍惚间似乎在他身上看见了很多影子,看见了十?岁那年捉住一只蝉向他炫耀的弟弟,看见了十?三岁满脸叛逆的弟弟,看见了十?五岁跟在他身后到处跑的弟弟,看见了十?七岁将MP3递给他,让他一起听《温柔》的弟弟。
千千万万个光影汇集在一起,构成了他最?独一无二的爱人。
他忽然很想叫楚山野的名字,可喉咙忽然像被什么哽住了似的,只能按照先前?说好的流程向楚山野伸出手,而后被他牢牢地牵在掌心?。
司仪说了什么,顾轻言听不太清,只能抬眸看向台下坐着的朋友们。杜兴贤一扫早上的不耐烦,抓着宋如?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如?修去年结了婚,多少对这件事稍微脱敏了,好脾气地拍着杜兴贤的背给他顺毛。程凯也哭,但他哭得相对来说矜持一些,只是面前?堆着的面巾纸暴露了他情绪的大起大落。
他再往另一边看去,他本科和?研究生的室友正看着他笑,而那个从大一到研三,看着他一路走来的老教?授正专注地看着他,注意到他的目光时,轻轻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在那一瞬间,顾轻言忽然感受到了很多的爱,无穷无尽的爱,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似乎沉进了一片名为“幸福”的海洋里。
这似乎是他此生第一次这样直接又真切地体会?到何为“幸福”。
楚山野牵着他的手轻轻紧了紧,而后接过了司仪递来的话筒。
“我......”
楚山野看向坐在台下的几十?个人,心?脏忐忑着七上八下地跳,咽了口唾沫,开口时觉得嘴干得要说不出话。
先前?打好的腹稿在此刻失效,他忽然觉得自己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表达什么,他想说和?想表达的在过去的1000多个日子里已经全心?全意地讲给顾轻言听了。
“其?实?我一直是个不怎么优秀的人,但好在我遇见了我哥,”他说,“我......我觉得我太幸运了,幸运到晚上睡觉都要笑醒。”
下面响起了憋不住的笑声,就连刚才哭得肝肠寸断的杜兴贤都笑得打了个嗝儿。司仪咳了一声,提醒他赶快说之前?定好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