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看好了没?”杜掌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藏着一缕紧张,大约是不想让秦瑟在里面待太久看出什么来。

秦瑟瞥了一眼那水井,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张半仙见她终于出来了,便问道:“姑娘里头怎么样?”

“不好看,花都死完了。”秦瑟撇撇嘴,这句话说得有点孩子气。

闻言,杜掌柜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笑道:“这不最近一直在下雨吗,我夫人也来不及收拾那些花草,这两天刚放晴,我就打算把铺子出掉了,也就没去收拾。姑娘要是真心喜欢花草的话,日后自己种一点就行了。”

“只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那些花草才死了吗?”秦瑟斜睨着杜掌柜。

杜掌柜被她那清冷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道:“自,自然是……”

“掌柜的,其实你不擅长撒谎。”秦瑟勾唇,深意地一笑。

杜掌柜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还在强撑,“我,我哪里撒谎了?”

张半仙也是一头雾水地看着秦瑟。

秦瑟扬唇反问:“那里头的花草,真是因为下雨才死的?”

杜掌柜头皮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忽然变了脸色,催赶道:“走走走,你要是不诚心想买铺子,你就走,在这废什么话!”

“我没说我不买啊。”秦瑟一挑眉,“买是要买,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杜掌柜一噎,他有一种秦瑟知道了什么的感觉,却不懂秦瑟都看出来了为何还要卖?

秦瑟扬唇一笑,“杜掌柜,里头那废弃的水井,到底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不就是一口废水井吗?你这姑娘是不是有毛病,要卖就卖不卖就拉倒,怎么还在这胡说八道啊!”杜掌柜面色剧变,直接上来伸手要推秦瑟。

秦瑟往后一躲,张半仙立即上来,推了杜掌柜一把,“你干什么呢,说话就说话,跟个姑娘家动什么手?怎么跟恼羞成怒了似的?”

张半仙疑惑,这话就是随口一说。

但杜掌柜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他眉头猛地一跳,喝道:“谁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们啊,赶紧给我滚,这铺子我不卖给你们了,赶紧走,再不走,我就告官,告你们私闯民宅!”

“掌柜的,何必这么恼羞成怒呢。”秦瑟弯唇一笑,拉开了张半仙,直视着杜掌柜:“这铺子我肯定是要买的,但有些话,我也得说清楚。有些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那水井的问题,但凡学了些风水皮毛的,都能看出来,何必自欺欺人?”

杜掌柜抖了抖面皮,张嘴刚要说话,秦瑟却继续道:“况且,我看掌柜的你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你既然知道那水井有问题,想必也清楚,如果转手卖给了其他人,这铺子会对新东家造成什么影响。说白了,你这就跟谋财害命,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儿,张半仙才听出什么意思来,敢情那水井有问题?

杜掌柜还在狡辩,“就,就一口废水井,有什么问题,你别在这神神叨叨的,说些吓唬人的话。”

“吓唬人?”张半仙哼道:“我看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你知道我带来的这姑娘是什么来路吗?她可是玄门大师,货真价实的大师!就连县太爷那都是要给她三分颜面的,她要说你这水井有问题,你这水井就绝对有问题!你就别再这诡辩了!”

闻言,杜掌柜嘴角一抽,心里暗骂了一句倒霉,竟然遇到了懂行的。

怪不得他那水井废了那么久,旁人都没看出来问题,却教秦瑟一下子看出了问题所在。

他自认倒霉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大爷都厉害,这铺子我不卖给你们了,还不成吗?”

“你这水井有问题,铺子就只能卖给我。”秦瑟道:“不然,你还想卖给谁?”

杜掌柜一噎。

秦瑟道:“卖给我,你这铺子还有救,卖给旁人,就只能害了旁人。你这铺子我买下了,一百五十两,我也不跟你还价,但你得把实情告诉我,这水井到底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出问题的。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让县衙来查,你倒是可以试试,到时候你能不能再推脱掉。”

“你!”杜掌柜气得想要骂娘,不知道从哪招惹了这么个祖宗来。

张半仙附和道:“对,我劝你啊,还是乖乖听我们大师的话。我们大师那对县老爷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去打听打听,这镇子上近来遇到的麻烦事,都是我们大师解决的!你要是还不说实话,那你这铺子就别指望卖了。”

杜掌柜真的想要骂人,但看到张半仙一脸骄傲,秦瑟又淡定的不成样子,他心里惴惴不安,隐约知道,张半仙和秦瑟没有骗他,这件事是瞒不下去了。

思及此,他一咬牙道:“我说了的话,你真买这铺子?”

秦瑟挑眉,“当然。”

杜掌柜,“明知道这铺子有问题,你干嘛还要买?”

“对别人而言,这问题是有些麻烦,但对我来说,这不算问题。”秦瑟淡淡一笑。

杜掌柜被她那淡然又自信的语气一噎,认栽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你。”

第69章 女鬼

杜掌柜说,他这口水井是打他开了这家酒楼,就请人特意看过方位选的水口凿出来的水井,一直以来他们家都吃这口水井里的水,里头的水甘甜清冽,不管是酿酒还是做菜,都是一绝。

因此,他们家在这镇子上的生意不要太好,另外一家酒楼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从三个月前开始,他们家这口水井就开始出问题,起初是返臭,厨子打上来的水一问全是腥臭味儿,根本不能用。

起初杜掌柜都以为,是春日冬雪融化造成的地脉反流,所以井水有点怪味,没当真,但好几天过去,再次打上水来,不仅是臭的,还打上来了一大堆头发丝。

“头发丝?”张半仙惊讶道。

杜掌柜苦着脸,“可不是,就是头发丝。”

一开始打上来的时候,他们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后来确认了是头发丝,又以为是谁不小心丢进去的或者是恶作剧,也没当回事。

但后来,打上来的头发丝越来越多,这水也就越来越臭,别说食用了,闻着都让人犯恶心,不仅如此杜掌柜的夫人还听见半夜这地方,有女子的惨叫声,吓得杜掌柜的娘子惊醒了杜掌柜。

杜掌柜以为是她幻听没当真,但第二晚他也听到了那惨叫声,惊吓之余,他拿着一根棍子到了这院子里,想看看是谁在恶作剧,结果一进来,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却听见那水井里有女人的惨叫声传出来,吓得杜掌柜险些魂不附体。

最后第二天一早,杜掌柜就跑出了镇子,到了镇子外一家白云观,请了个老道来,结果老道一来看了一眼就跑了,临走之前说,这是个大家伙,他处理不了,让杜掌柜要想保命的话就赶紧走。

杜掌柜哪舍得这一份家业?

但从那开始,日日夜夜,他们都能听见有女子的惨叫声,铺子里的生意也莫名其妙开始变差,渐渐地都没什么人来上门吃饭,厨子和小二一个个都请辞离开,只剩下杜掌柜和杜夫人,两口子每晚都在惊骇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