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纵容?”

“当今陛下,并没有我们想的那样老糊涂。”谢桁解释:“我得知的消息里,陛下一直城府颇深,善用计谋,当年长公主与抚国公的婚事,就有他推波助澜的成分,以及后来与长公主交好,登基为帝,都是他一步步计划好的,只有长公主认为自己当真与陛下情谊深厚,有从龙之功,实则,她也不过是陛下棋局上的一颗棋子,如今这棋子无用,陛下便自行废之,燕王恐怕也是如此。”

秦瑟和秦脂都朝他看过来。

想听他解释。

谢桁便继续道:“这些年,我的眼线遍布宫内外,陛下早先并非不知道燕王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在默默纵容,大抵是想将燕王当成磨刀石,以此历练太子殿下,叫他知道,哪怕是亲兄弟,也并非全然可以相信,现而今太子殿下那边对燕王步步设防,城府一日深过一日,陛下的谋划已经成功,自然不需要燕王这枚棋子,燕王现如今的存在对太子殿下来说,颇为不利,尤其是,陛下已经知道燕王背后与长公主以及巫族余孽有来往,是以,他更不会留着燕王,他大约已经猜到燕王想要做什么,才分外纵容燕王的请求。”

谢桁所说的巫族余孽一词,是从皇室的口吻出发。

秦瑟觉得,倒是挺对的。

对皇室来说,他们可不就是巫族余孽吗?

只是……

秦瑟摸了摸下巴,“我早就猜到,陛下心机深重,却没有想到,他步步为营,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亲生儿子……”谢桁意有所指地轻笑一声。

秦瑟扬了扬眉,“你这笑该不会,燕王不是陛下的儿子吧?”

谢桁淡笑。

秦瑟目瞪口呆,“还真不是?”

“确然不是。”谢桁说起皇室的一则秘辛,“在陛下登基之前,先皇有一个偏爱的皇子,此皇子却钟情于先皇后,陛下为探听对方消息,便将先皇后送给了此皇子。”

秦瑟和秦脂皆露出一副毁三观的模样。

谢桁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当然不是明面上的赠与,而是叫先皇后与那皇子暗通款曲,那个皇子便真以为,先皇后与他鹣鲽情深,两人常有来往,先皇后确实从那得知不少消息,当时长公主那边大军逼宫,就是从那皇子手中得到了皇宫的布防图,只不过后来陛下爱及面子,便逼迫先皇下了一封立他为太子的诏书,他以此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秦瑟哑声,“那燕王……”

“燕王是先朝皇子的后裔。”谢桁淡声,“陛下心里早就有数,当年皇后生下燕王之后,身体每况愈下,也是陛下的手臂,先朝皇子知道燕王是自己的孩子,后来才愿意拿出布防图,想要保燕王平安。”

秦瑟愣了愣,“怪不得呢,算一算燕王的年纪,以及先皇后逝去的时间,距离逼宫还早着呢,原来是有这些内情……”

秦脂亦是咂舌,“这么多年来,陛下在外,对先皇后一直念念不忘,情深似海,多次说除却巫山不是云,甚至不再立后,却不想连自己的夫人都能够送出去……这真是……”

“当朝陛下一向如此,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舍得出去。”

谢桁说道:“说起来,他对先皇后确有情谊,可所有情谊都比不上他的大计。”

秦瑟抿了抿唇,“刚才你说,先皇后生下燕王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不久于人世,是陛下的手笔?”

谢桁点了点头,“先皇后是陛下送出去笼络旁人的棋子,可作为男人,没有人能够忍受妻子与他人苟且,是以,从先皇后跟前朝皇子在一起之后,陛下再未与先皇后同榻过,是以先皇后一怀孕,陛下便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可他为了挟制先皇最爱的皇子,便装作不知情,只当那是自己的孩子,外人都以为他与先皇后恩爱非常,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一般,他们也都以为,陛下对先皇后情深似海,只有陛下自己知道,他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大计谋划,后来没有除掉燕王,也是为了给太子殿下上一课,叫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看表象,所谓手足也不可相信。”

第586章 骗了燕王也骗了所有人

只不过,陛下装出来的慈父形象,不仅骗了外人,也骗了燕王。

燕王一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只以为自己是陛下的孩子,却不晓得,从头到尾,他都是一颗棋子。

意识到这一点,秦瑟不由咂舌,“怪不得都说,帝王心深似海,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么看,还真是。”

秦瑟一直以为,这个陛下有心机有城府,却从没想过,他的心机城府居然是这样的。

连自己的女人都舍得付出去,最后,却又嫌弃人家背叛了他,慢慢地将先皇后害死。

后来又装作,对先皇后好一番深情厚谊,多年不立后,甚至对外早就说过,他百年后要与先皇后同葬。

秦瑟真不知道,陛下每每去先皇后坟前吊唁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装了这么多年,装的他自己都信了?

“陛下一直都是如此。”谢桁说着,瞥了秦瑟一眼。

秦瑟察觉他神色异常,“你想说什么?”

“陛下,未必不知道你的身份。”谢桁忽然道。

秦瑟一愣,“你是说,陛下知道我是巫族的人?”

谢桁没说话。

秦瑟,“这怎么可能?如果他知道,怎么会纵容我?”

说完,她一愣,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说,我也是陛下棋局上的一颗棋子?也是他为了让太子可以顺利登基的一枚棋子?”

谢桁没说话。

秦脂一头雾水,“怎么突然这样说?陛下怎么会知道小姐是巫族之人?这么些年,右巫祝都没找到小姐呢?”

“当年巫族残余之人,在皇宫密档之中,皆有登记造册。”谢桁提了一句。

秦瑟了然,“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册子里很有可能写过,两个女婴的存在,而秦茂山恰好没多久,有了一个女儿,又收养了一个小丫环,这件事,陛下或许早就知情?”

“有可能。”谢桁看向她,“据我所知,陛下还未登基前,就已经拿到了当年诛灭巫族的所有记录,包括征战的士兵,以及那些人的后来去向,其中就包括秦茂山。右巫祝不了解当时征战士兵的人数,更不知道里面有一个秦茂山,后来秦茂山身边的事,他更无从知晓,查不到你的下落有可能,可是陛下呢?”

秦瑟呐呐,“陛下知道所有信息动向,也就有可能知道,我的存在?可当年,他任由你和谢伯父带走了我,又是为何?”

当年,先皇身死,留下秦家这个被冠上谋反罪名的家,还没有处理,他们顺势交到新皇手里。

当初陛下登基,天下大赦,可谋逆之罪不可赦。

只是,谢桁和谢伯父拿着婚书出来了,陛下就放过了她一个名义上的外嫁女。

可是,若是陛下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份,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