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里只有那么二三十户人家,亏的也不多。”曹玉梅故作轻松,可是她还没笑出来,又紧张起来,“可是,瑟瑟你这怎么办?我还是放心不下。”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妥善处理这件事的。”秦瑟温声,安抚曹玉梅。

曹玉梅依旧放松不下来,可是天色已晚,她不能在四里乡呆着,只好先带着四里乡的百姓,去了京郊曹国公府的庄子上,先安顿他们。

临走前,秦瑟请曹玉梅再次帮一个忙。

曹玉梅闻言,叹息道:“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不用如此客气?”

秦瑟便直接道:“是这样的,我布阵的话,需要很多玉石,我这一时半刻凑不出手来,就想麻烦梅姐姐你帮我准备点玉石。”

“这个简单。”曹玉梅一口答应下来,“待我回去后,就叫人将玉石给你送过来。”

秦瑟道了一声谢,这才送走曹玉梅和四里乡的百姓。

原本还算热闹的四里乡,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云赵氏一家,也随着曹玉梅离开,一个大宅子里,只剩下秦瑟云容,和净空大师以及他的两个徒弟,守着绵绵。

绵绵中途醒过一次,但整个人已经不再闹腾,反而像是极为寒冷似的,蜷缩成一团,缩在一侧床角,抖得厉害。

她这模样,秦瑟便也不用再次给她用昏睡术。

净空大师看到绵绵这样,低声问道:“她这模样,大约还能撑几日?”

“最多不过这两三天。”秦瑟说着,皱眉道:“不过现在看来,未必能撑过这两天。”

也就是说,他们要早做打算了。

就在秦瑟这边,还在等曹玉梅那边送来玉石的时候,张家主屋里,一直有哭泣声传来。

张金氏坐在床上,一直在掉眼泪,声音已经沙哑,眼睛肿成了核桃,显然已经哭了许久。

今日,她包扎好伤口,赶到绵绵的屋子时,却被张远山告知,秦瑟和曹玉梅带走了绵绵,还说绵绵时日无多,尸骨都不能留下来,她怎么能不哭?

张远山在一旁,一直叹气,见张金氏哭得不行,已经从怜惜有些悲伤下的不耐,“你别哭了,再哭又有什么用?”

“那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就不能哭了?”张金氏哭哭啼啼,“倒是你,为什么要让她带走我们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说得那些话吗?可她要是骗我们的呢?”

第574章 不曾在我家府上

张远山闻言,看向张金氏,“这话,你自己信吗?”

张金氏张了张嘴,又哭起来。

张远山头疼地道:“你我心里都清楚,论家世和身份,绵绵都比不过玉梅和太子殿下,永乐郡主为何不去骗玉梅或是太子殿下,反倒要来骗我们?再说,她要骗,总要有个原因吧?她这一没问我们要钱,二没要我们的承诺,那她骗我们意义何在?难道就是为了带走绵绵?绵绵与她一向不认识,素来没有仇怨,她骗走绵绵,又能做什么?她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永乐郡主,永乐郡那是一座大城,她想要什么没有,荣华富贵,地位名利,她现在应有尽有,骗走我们的绵绵,于她有什么好处?”

张金氏没说话,张远山说的这些,其实她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张远山方才问她的时候,她才没有说话。

秦瑟真的没有必要骗他们,这对她全无好处的事,做了又有什么意义?

再说,还有曹玉梅的情分在。

若是不到真的无法挽回的地步的话,她相信秦瑟也不会这样说的。

可是,她就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啊,那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命/根/子,她原本以为,找来秦瑟可以救自己的女儿。

可如今,秦瑟非但救不了自己的女儿,还因为秦瑟的出现,告知他们,女儿的尸骨都保不住。

这叫张金氏如何接受?

思及此,张金氏再次掉下泪来。

张远山看到这一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走过去,拉住张金氏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绵绵,可事已至此,若是留下绵绵,不说满京城的人保不住,就是你我,也保不住性命,你我不止绵绵一个孩子,若只有绵绵一个孩子,你说因为绵绵,你也不想活了,那倒算了,可我们若是跟着绵绵去了,剩下的孩子怎么办?难不成,你想他们也跟着绵绵一道走吗?”

张金氏呜咽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远山拍了拍张金氏的手背,“你我夫妻多年,你是什么心思,我自然晓得,我也知道你仅仅是舍不得绵绵,可是又适合,舍不得也得舍,就像是玉梅说的一样,你我都不是那狠心之人,都无法叫旁人为绵绵陪葬,何况京城里还有你我那么多的亲人。”

张金氏低低地啜泣着,“我懂,我什么都懂,可那是我的女儿啊……她死后,尸骨无存,连个安葬之地都没有,我怕来日/她托梦,怪罪我这个做母亲的,连她的尸身都护不住。”

“这个我想过了。”张远山叹息道:“绵绵虽说是未嫁之女,可无论如何都是你我的孩子,我会在张家祖坟里,为她寻一处地方,建一座衣冠冢,这样的话,你我也算有个想念之处,也叫绵绵魂魄有依归之地,免得叫她魂魄不安,在外飘荡。”

张金氏听到这儿,更加意识到,她的女儿,这次真的保不住了,虽然心里都清楚,可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张远山安抚道:“夫人,你已经哭了一日,再这样哭下去,眼睛都要哭坏了,来日又怎么替绵绵准备后事?”

张金氏闻言,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张远山,哽咽地问道:“官人,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绵绵的后事?”

“三日后吧。”张远山正色道:“郡主走时说,绵绵撑不过三日,那我们就为绵绵三日后办丧事,这几日托人做一个好的棺材,将绵绵最爱的衣物都放入其中,还有她喜欢的东西,通通放进去,我再在祖坟里寻个好位置。”

张金氏知道,这是他们唯一能为绵绵做的了,可还是忍不住掉眼泪,“只是明日便是过年,那些棺材铺未必会开门。”

“总有开门的,即便过年又怎样?哪日没有离世的人?只要有离世的,棺材铺自然要做生意。”张远山拍了拍张金氏的后背,“你就别哭了,早早为绵绵的事做打算吧。”

张金氏应了一声,除了这些外,她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总不能真的一直这样哭下去。

即便哭,也换不回来女儿了。

张远山和张金氏已经打定好主意,第二天,天还不亮,张远山就叫管事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棺材铺开着门,请人做个棺材。

同一时刻里。

张半仙也起了个大早,叫人点炮仗,算是欢庆过年了。

谢桁听到的动静,打开门窗,看到张半仙在院子里放炮,眉心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