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温禾安对这一块尤其留意,他一说,她就止住话音,朝他看过去,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这反倒让商淮很不好意思,他咳了声,接着说:“我知道医师里有用活人做药引的,讲究的是出生时辰,阴阳之气,下手时专找这些人。之前翻九州奇闻录时,我还看到有人专门收集活人的‘气’,说到第九境后,能增加叩开第八感的机会,当时传言一出,很多九境修士都偷偷摸摸跟着一起,州城之中无头案骤增,后面证实这方法是谣传。还有有些极度复杂困难的阵法,需要用到活人压阵,而且得是满足七情之欲的人。”

温禾安点点头,她眸光闪烁,轻声道:“我平时忙,天都禁术都放在藏书阁中,需要验证身份牌,来去太麻烦,所以知道得少。商公子说的这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之前犯了事,被罚去藏书阁扫地三月,术法修行的秘笈晦涩难懂,死都啃不动,我就看这些,看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得比人多一点。”商淮可来了劲。

陆屿然的视线扫过这个被套进笼子里还不自知的小傻瓜,旋即落到温禾安身上。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她对一样东西的探究欲强得连在自己面前都不掩饰。

她身边还有什么和禁术相关的人?

商淮有些飘飘然:“我天生对这些奇闻异事感兴趣,不然怎么晃来晃去,净在巫山晃悠了。九州秘事,一半在巫山。”

他看向温禾安,诱惑似的意有所指:“巫山巫医一派的代表罗青山,不必多说,修行战斗受了伤,随叫随到,解百毒,制百蛊。画仙和折纸一派,各有神通。除此外,巫山还有最绚烂的夜景,最神秘的神殿,连结契之印都是迄今为止程序最繁琐,最有利于道侣之间增进感情的。”

温禾安下意识问了句:“结契之印还有简单与复杂之分?”

陆屿然也看过来。

商淮看着这明显没觉得不对的两人,挑了下眉毛:“你们不知道?”

陆屿然想看他能编出什么花来,温禾安很配合,她摇摇头。

“巫山本家

一系成婚,都会在新人手中下契,这种契和外面只做表面功夫的契有很大差别。若是一方上心,就能渐渐感应到另一方的情况。如果相隔异地,灵力磅礴到一定程度的人,还能通过契约出手对付另一边出现的一些情况。”

说到后面,他顿了下。

相隔异地嘛。

防的自然是些试图纠缠自己道侣的。

你也不能指望它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威能。

也因此,这个结契之印传久了,在巫山一众人嘴里,成了听起来花里胡哨,实则没什么用的鸡肋之物哪怕捉个奸,还得有九境修为。

陆屿然倏的抬眼,睫毛似乎根根沁了水,沉黑深郁,问:“什么意思。”

他脸色淬冰了一样,指尖在椅手上连点了两下,一字一顿道:“什么叫一方对另一方上心。”

商淮心想难道我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他看了看陆屿然寒霜遍布的脸,半是迟疑半是轻声:“结契之印,看的自然是双方感情。若是不喜欢,不上心,不时时想着,自然不会触动契约。”

陆屿然余光里是温禾安懵懵懂懂,不明所以的脸,她手里捏着颗干桂圆,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他从喉咙里哑笑了声,垂了垂眼。

真行。

他可真行。

第35章

如商淮所说, 今夜确实不是个太平夜。

离王庭酒楼不超过三里之地,温禾安撤走,涟漪结界没了支撑, 像个巨大的泡沫被戳破。

江召扶着墙壁站起来, 用灵力包裹住折断的手腕,江无双步入这片地域,大步流星走到他身边,看着地面上横陈的三具尸体,不复往日清和儒雅的模样, 眼神冷酷:“谁?”

说话时,他手里那柄流光熠熠的剑止不住地在剑鞘中嗡鸣, 它感应到了现场战斗的痕迹,那是属于强敌的气息。

江召知道不可能瞒得过, 答:“温禾安。”

江无双眯了下眼睛。

比起天生双感的温流光, 实际上,温禾安更让他忌惮, 但现在他有件更忌惮的事, 他沉声问:“温禾安归顺巫山了?”

像被尖刺猛的扎了一下,江召眼仁定在原地, 半晌,他面无表情甩了甩自己接好骨的手,冷声否认:“不可能, 除非她永远不想回温家了,而且巫山不会接纳这种危险人物。”

江无双摆手,示意跟来的人处理那三位执事的尸体, 他居高临下瞥向江召,笃定道:“你暴露了自己的修为。”

江召嗯了声。

事情已经发生, 江无双不再多说,他将剑柄往下一压,朝巷口处出去,回王庭所在酒楼:“你跟我过来。”

发生这种事,王庭酒楼附近戒严,银甲卫现身,将酒楼围得和铁桶似的,刀刃在黑夜中也闪着粼粼的光。

江无双挥退了所有人,江召眼中漠然一片,跟他进了书房。

两兄弟面对面站着,身量差不多,眉眼也有几分相似,却没半句无关紧要的话可说。

江无双面带点笑,将皮手套的拉扣扯下,不轻不重甩在桌面上,天生剑骨让他在此刻很有压迫感,轻松的语调,字句却相当强势,不容置喙:“之后这一个月,你不必再露面了,不要出现在温禾安面前。她恢复修为,却无帮手,独木难支,不会只身进入王庭寻仇。”

“我已经让人将此处的消息告知温流光。她才是最该着急的人。”江无双唇往上翘,露出一种要看一场精彩戏的兴味表情:“让她们两姐妹去斗。”

江召下意识皱眉。

他现在一想到温禾安和陆屿然在一起相处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一个月下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无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会出个罕见的痴情种,怕影响接下来的计划,他不得不浪费口舌再提醒:“温家的局势父亲和你分析过,我也和你说过不止一遍。不管她们斗得如何,最终被定下作为继承者的,一定得是温流光。”

江无双扫过他还未完全恢复好的手,像是已经完全将他所做之事看穿了,一字一句说得耐人寻味:“若不是当初你一意孤行,提前安排,温禾安说不定早死了,哪有东山再起,一见面便断你手骨的机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