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不能沐浴洗发?,最多只能让翠珠用温水擦身。一个?月下来,江婉柔觉得身上快馊了,亏得陆奉能忍。

其次要忌口,不能吃重口的膳食。她自孕后爱吃辣,大着肚子还能吃大厨做的麻辣豆腐,如今除了鸡汤就是鱼汤,美名其曰养身滋补,补得她闻见汤味儿都想吐。

其三是孕后恢复,她在孕时勤于?保养,暗搓搓问太医要了许多宫廷秘药,涂在肚皮上,

孩子落地,她的小腹骤然平坦,没?有一丝寻常妇人生产该有的纹路。

但是皮肉有些松,不如未生育时紧致。

江婉柔受不了,她才二十?出头,做姑娘时不显,要藏拙。嫁人后养得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摄人。做了五年大美人,让她骤然看到自己松松垮垮的肚皮,她不能接受。

她缠着陆奉,让他在宫里找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皇帝荤素不忌,后宫佳丽三千人,宫妃们斗成了乌眼鸡,嬷嬷会?的五花八门,全给江婉柔招呼上。

最有用的是一个?嬷嬷的按摩手法,按压揉搓,不仅有助于?排出恶露,还能让肌肤紧致,腰身纤细。那嬷嬷偷偷在江婉柔耳边道:“夫人可不要小瞧老奴,宫里的熙美人,十?一皇子和八公?主的生母,就是因为老奴这一手技法,才盛宠不衰。”

“夫人一身雪白的皮肉,如同一块无暇的美玉,比熙美人还美!待老奴使力,定让您身姿妖娆,把陆大人迷得、迷得神魂颠倒!”

陆奉颠不颠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已经被嬷嬷按得神魂出窍。江婉柔忍着身上的痛意,咬牙道:“嬷嬷,轻点。”

这手法有用是有用,也是真疼啊!

嬷嬷一脸老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夫人,您现在吃痛,将来会?感?谢老奴的。”

说完又一使劲儿,痛得江婉柔面容扭曲。心道她已经是人上人了,实在不必吃这没?必要的苦。

她实在怕了,又陆续尝试很多方法,都不如这嬷嬷好使,只能继续用她。转折点是某一次按摩,发?生了点儿小意外。

陆奉回来了。

陆奉自回京后仿佛清闲了许多,以往他白日从不回府,如今时常能看到他。陆奉踏进府门时,嬷嬷正在使力,江婉柔发?出一声惨叫。

那会?儿她已经没?力气了,那声音似惨叫,似嘤咛,和江婉柔在某些时候,特?别像。

陆奉脸色大变,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刀,外面的紫檀木牡丹雕花屏风被凌厉的刀风劈地四分五裂,露出衣衫不整的江婉柔和一脸惊恐的嬷嬷。

六目相对,嬷嬷吓得连跪带爬地跪下请罪,陆奉杀气腾腾走来,黑沉的眸光把江婉柔从头到脚看了几遍,将刀尖指向嬷嬷。

“你敢对夫人不敬。”

嬷嬷吓得说不出利索话,还是江婉柔勉强披上衣裳,缓声解释一番,安抚住暴怒的陆奉。

后来陆奉和江婉柔夜话,说他不在乎,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及,劝江婉柔无需太在意这身皮囊,转头给她送了一摞书,让她闲来多看书,读书可以明智,别总琢磨有的没?的。

江婉柔嘴上答应地好好的,心中?嗤之?以鼻。呵,男人,嘴上说得好听,要是她长得貌丑无盐,想必陆奉根本不会?看她一眼,更别提在这跟她说什?么皮囊不皮囊。

而且她才二十?多岁,他不在意,她在意啊!

江婉柔又找到那位嬷嬷,经过此事,嬷嬷被吓破了胆子,她过得舒坦多了。起?初她还担忧力度小,效果不好,结果按了一个?月,真把肚子按得精致如初,如二八少女曼妙的腰身。

她已生过孩子,胸脯鼓囊囊,原先的衣裳又得松上一圈。一个?月后,江婉柔穿着一身正红色的掐腰长裙,裙身用彩线绣着一簇簇雍容华贵的牡丹,额贴同色牡丹花钿。乌黑浓密的秀发?高高挽起?,头戴璀璨的步摇金珠钗,耳坠硕大的东珠,容光焕发?、风情万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日,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也是江婉柔做完月子,重新回到诸人视野的日子。

孩子金贵,一会?儿抱出来露个?面儿就行?了。主要大人之?间的交际,陆奉在前院宴客,二爷三爷作陪,江婉柔在后院宴女宾,两个?妯娌帮着招待。

现在还早,人还没?来齐全,江婉柔和相熟的夫人说了几句话,回后厢房再?次核对坐席酒水,检查宾客单子,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一个?人名上。

江婉莹。

裴璋不日前回到京城,他这回立了大功,圣上对他多加赏赐,顾忌他年轻,没?给他升官,但准他入宫为诸皇子讲学。

皇子的老师,说不准以后有大造化,一时裴大人在京中?炙手可热,她于?情于?理,都不能略过江婉莹。

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她大笔一挥,把她的坐席安排在一个?说不上靠后,但是偏僻的位置上,吩咐道:“按这个?排。”

第47章 第 47 章 江婉柔有点悲伤

如今裴璋风头正盛, 按江婉柔滴水不露的性格,应该把她安排在前列。

但她实在不想看见江婉莹。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特地细细敷上铅粉, 上了?胭脂,妆容精致,衣着华美,不想在此?时倒胃口。

当了?多年?当家主母,把江婉柔蕴养出?了?一股傲气,不想虚与委蛇的时候, 她当然可以任性一把。

侍女?恭敬接过江婉柔手中的单子, 丝毫不敢质疑夫人的吩咐。两个孩子,有府中六位奶娘、两个嬷嬷照看。江婉柔想看孩子时,自有人把小主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抱过来, 她只在母爱泛滥时抱一抱、逗一逗,至于孩子吃喝拉撒、哭闹叫喊,没人敢烦到她跟前。

不用为孩子分神, 江婉柔好好休养了?一个月,渐渐把府中事务接了?回来,周氏和姚氏撒手得很痛快, 江婉柔投桃报李, 把圣上的赏赐给二房、三房各送去几件。

原本便是江婉柔管家,如今她生了?对儿龙凤胎,圣上亲自宣旨赏赐, 大爷越发爱重?,府里没有傻子,都知道哪位是“真佛”,把大夫人的话奉为圭臬。

一个小小的变动并未引起波澜, 倒是姚金玉扫了?一眼,眼睛一转,没看到似的迎上来,道:“呦,今儿个是长嫂的好日子,正主儿反而?去躲清闲。”

“你这张嘴,贯不饶人。”

江婉柔笑着,随手抓起碟儿上的一个青果,给姚金玉塞过去,“先吃点儿,垫垫肚子。”

一场宾主尽欢的宴席,主人家是很受累的,不能轻忽这个,不能怠慢那个,宴席上珍馐玉食,色香味俱全,主人通常动不了?几口。

江婉柔喜欢去别人家吃席面。不爱自己办宴。

陆奉的生辰宴一向低调,江婉柔自己生辰更懒得麻烦,二房、三房有两个妯娌操办。以往一年?中陆府也就大宴宾客两回,一次是老祖宗大寿,其二便是淮翊生辰。如今多了?两个小的,亲生骨肉,江婉柔操办地甘之?如饴。

她有先见之?明,早前已经在锦光院垫了?几个小菜。姚金玉陪她打趣玩闹,过了?一会儿,客人们?到的七七八八,围着江婉柔说话。

江婉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尽管她许久不曾露面,却并非困在府中与世隔绝,翠珠和金桃每日给她念京中的新?鲜事,江婉柔句句应对得体,未有半分疏漏。

吏部尚书?的妻子崔夫人叹道:“江夫人的消息真灵通,我府里本月的开销,比以往多了?好几百两,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米价上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