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王妃娘娘,这个名头叫没见过世面的江婉柔洋洋自得了许久,谁知齐王妃的位置还没焐热,陆奉又成?了太子。

她摇身一变,变成?了准太子妃。

江婉柔稀里糊涂,收拾收拾包袱,跟着陆奉去了东宫。

宁安侯在前几年被?查出卖官鬻爵,被?摘了官位赶去穷乡僻壤养老,京城的宁安侯府已经没落,她除了跟着陆奉,也?无处可去。

姨娘倒是离了宁安侯府,自立女户,在京郊的庄子上住着。姨娘素来喜静,她每月和陆奉去看她一次,外人都叫她“丽夫人”,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如今过得安稳,她也?不?想总去惊扰她。

在东宫的日子和陆国公府并无区别,甚至更自由了。陆奉给了她出宫的令牌,她能?去京都繁华的茶楼酒馆闲逛,也?能?无拘无束地?看街边的杂耍,去酒楼听戏本,当然,陆奉要在她身边。

他看的她很紧,自从她十岁起,陆奉把她从宁安侯府中接出来,他如兄,亦如父,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随着逐渐长大,江婉柔来了初潮,过了及笄,她明白了“世子妃”、“太子妃”的含义。给陆奉当妻子,和他……生儿育女?小时?候的她信口雌黄,如今真到了这个时?候,江婉柔心中有些?忐忑。

不?是不?愿意,陆奉对旁人冷淡狠厉,对她体贴入微。小到每季的衣裳、每日的饭食,每月的脉案……他全都一一过问。他们同吃同住,他再忙也?会陪她一起用膳,晚上她睡在他房间?内的碧纱橱中,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入睡。

除了陆奉,她从未想过嫁给旁人,一个房间?睡了五年,纵然没有僭越之?举,陆奉给她掖被?子,抱着她喂药,她早就是陆奉的人了。

她如今犹豫的是……

“姑娘,姑娘,太子殿下”

翠珠咋咋呼呼,连跑带喘地?推门进来,道:“太子殿下、殿下班师回朝了!”

“我知道。”

江婉柔斜倚在窗棂旁,她的肌肤白的近乎发光。一袭绛红色的织金襦裙,裙摆层层叠叠,如晚霞倾泻般,铺陈在地?板上。乌发如云,斜插一支点翠凤钗,耳畔的翡翠坠子落在雪白的颈侧,折射出莹润的光泽。

她收回视线,看向翠珠,叹道:“昨日我就知晓了,你喝口茶,别成?日咋咋呼呼的。”

在国公府时?,陆奉给她挑了两个贴身丫鬟,一个翠珠一个金桃,她们陪她度过她初到国公府的惊慌,情分不?同于一般的主仆。她把两人一同带来东宫,翠珠什么都好,就是太急躁。

“如今人就在城门口!”

翠珠灌了一口茶,瞪大眼睛:“姑娘,您……难道不?想念太子殿下吗?”

整个东宫都知道,江姑娘是太子的宝贝,是太子殿下从小养到大的童养媳,看得比眼珠子都紧,如今两人婚期在即,太子殿下出征突厥半年,如今大胜而归,江姑娘……怎么毫无激动之?色?

“你懂什么。”

江婉柔翻了个白眼,她拎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春日衣衫薄,衣袖滑落,露出一节雪白的小臂和叮当响的金镯。

“他回来,我自然是高兴的。”

她说着,秀丽的眉毛轻轻皱起,怎么也?不?像高兴的样子。

翠珠傻愣愣地?继续追问,江婉柔咬着红唇,几次张口,犹犹豫豫道:“我既想他回来,又不?想他回来。”

十五岁的少女雪肤花貌,风姿绰约。今世她被?陆奉捧在手心,如珠似宝地?养,眉眼间?不?见懦弱隐忍,如同一株热烈绽放的富贵花。

养花的人不?白白养,养熟了,虎视眈眈地?等着攀折。

在陆奉出征的前一日,江婉柔百般不?舍,用她蹩脚的绣工,手上扎了好几个针眼,为?他缝制了一件铠甲。她又乖又软,初见时?还是个黄毛丫头,如今已经行过了笄礼。

行过笄礼,便?能?嫁人了。他守了五年的宝贝,陆奉一时?没忍住,吻了她。

不?是像往常一样,在额间?、脸颊的轻吻,他掐着她的腰,扣紧她的后颈,撬开她的贝齿,凶狠地?在她里面驰骋。

江婉柔吓坏了,陆奉向来宠她,那回竟然没有温声安慰,他用拇指摩挲她的唇角,轻笑一声,“总要习惯的。”

“待我出征回来,你我大婚。我教你。”

陆奉前世被?江婉柔调教出一身的“本事”,他知道哪里叫她哭,哪里叫她舒爽,如今憋了五年,正欲磨刀霍霍大干一番,却吓坏了未经人事的少女。

因为?这个吻,江婉柔辗转反侧,第二日都没去送他。

月前接到太子班师回京的消息,江婉柔高兴了一个月,如今人近在眼前,江婉柔心中反而忐忑难安。

她又想起了那个吻,不?同于他温暖坚实的怀抱,他的唇舌又凶又急,似要把她拆吃入腹。

她害怕。

……

这些?事,即使?再亲密,江婉柔也?无法和翠珠说。她喝了两盏茶,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烦躁地?挥挥手,叫翠珠准备饭食和干净的衣裳。

尽管没有成?婚,江婉柔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陆奉离京给她留了不?少亲卫,叫她出门带人。她性情活泼,从前呆不?住,现在陆奉走了,热闹的街肆、酒楼,去京郊纵马,刹那间?仿佛都没了意思,除了每月去丽姨娘那里走一走,她几乎所有的日子都待在东宫。

她很自然地?接手起东宫的内务,现在她不?是为?了名声或是为?了讨好谁,纯粹想让他少操一点心,回来有口热乎的饭菜吃。

江婉柔十分聪明,有陆奉这个博学的老师悉心引导,即使?陆奉不?拘着她,天?天?憨玩也?没劲。如今的准太子妃虽说不?上博古通今、才高八斗,也?算腹有诗书,骑马射箭不?在话下。

她管东宫内务,易如反掌。

江婉柔叹了口气,再次核对过迎接太子的接风宴,吩咐宫人仔细伺候,她则躲回了房间?。

陆奉和她的房间?。

他晚上总会回来安寝,她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江婉柔心乱如麻,她把头埋进锦被?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沉重的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江婉柔屏住呼吸,紧张与忐忑交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骤然身后一沉,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风霜,从身后把她牢牢裹住。

“柔儿。”

他的声音沙哑地?厉害,薄唇贴在她的耳尖,低声呢喃:“我回来了,你可欢喜?”

远在突厥的半年,他没有一天?不?想她。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趟收获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