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骑士殿权力瓦解,不足以威胁王室之时,为掣肘教堂,国王自会下令放了他。
他只担心蒂安娜。
她这些日住在哪儿,会不会为他担心。她无依无靠,孤身在外,要如何保全自己。里德尔行事散漫,会不会照顾不好她。
外界的消息传不进来,艾德里安日思夜想,甚至到了焦虑的地步。
因忧心蒂安娜,他夜不安寝,食不甘味,竟是眼看着憔悴了几分。
-
一月后,嫩枝抽芽,天气转暖,在艾德里安发丝都浸透了一层湿霉味时,终于等来了赦令。
但与之一同送到他面前的,还有一纸婚约艾德里安与公主的婚约。
狱中,艾德里安抬头看向面前送来两封王令的帝国二王子卡尔·古斯塔夫,“二王子这是何意?”
狱中磨砺一月,意气风发的青年沉敛了许多,宛如藏锋入鞘。
卡尔长似年轻时的国王,身姿矫矫,丹眸薄唇,一脸风流相,但人却并不汗漫。
二十有五还未娶妻,性冷情薄,天生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貌,独独对蒂安娜似有几分兄妹真情。
据传,国王有意将王位传给二王子卡尔,而非长子埃文。
卡尔抬手,身后侍从安静退下,他坐下来,淡淡道,“赦令与婚书同至,艾德里安大人不识字?还是蠢得连这也看不明白。”
077.(76)打残了灌了药,送到她床上去
艾德里安入狱的时日,蒂安娜与卡尔一直在暗中来信。
她如今无权无人脉,要想将艾德里安从狱中捞出来,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便是求助于这位向来待她不错的哥哥。
她委婉问起父母可有提起过她的婚事。卡尔在信中告诉她,王后曾动了让她与雷纳德联姻的念头,但还未来得及商议,雷纳德便已意外离世。
卡尔好奇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戏谑她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卡尔是蒂安娜在宫中最信任的人,甚至超过她的父母,她既求助他,便没有隐瞒自己心慕艾德里安之意,说自己不愿看心爱之人困于牢狱。
她担心卡尔不答应,提笔认真在信中写下:我在父亲和母亲面前向来人微言轻,恳请哥哥替我周旋。
卡尔没问蒂安娜是如何认识艾德里安的,他最后送来的信只有一句话:想清楚了吗?当真要嫁他吗?
蒂安娜收到信时愣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前世父母定下她与雷纳德的婚事时,卡尔也是这般问过她一句:当真要嫁给雷纳德吗?
那时她蠢不可及,甘愿以王权家族禁锢自己,自以为是地将婆婆裙:11*65*24*28*5身比作不可或缺的伟大桥梁横架在宫廷与骑士殿之间,为权势做踏板,最后落得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场。
但如今不同,她想得很清楚,且心甘情愿。
-
艾德里安入狱一月,骑士殿权力四分五裂,被王室分去十之五六,余下五分不可撼动,但王室仍打算强抓在自己手里。
收到蒂安娜的回信后,卡尔很快向国王提议让蒂安娜与艾德里安联姻以拉拢骑士殿,国王器重他,这提议很快落于纸上。
于是才有了今日艾德里安同时收到赦令与婚书的局面。
但问题在于,艾德里安并不知道婚书上写着的蒂安娜·古斯塔夫公主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可怜柔弱无依的爱人。
狱中,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卡尔随手扔在桌上的两纸王令上,缓缓道,“我罪名未清,无颜高攀公主。”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卡尔信手把玩着桌上的羽毛笔,墨汁滴在了王令上也毫不在意,“你若想从这儿站着走出去,就得安安分分与我妹妹成婚。”
卡尔说着,抬眸瞥了眼艾德里安那张长着青茬的脸,“我妹妹性子急,等不得,见你在狱中受苦实在不忍。婚礼定在半月后,你现在出狱修养,还能养出张精神的脸。”
他似是料定艾德里安会答应,又或者压根不在意他会不会同意,全然没给艾德里安拒绝的机会。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从腰间取下一长卷白绳捆扎的画像放在桌上,“这是我妹妹的画像,你若好奇,自己拆开看。”
他放王令随手乱扔,这画像却是妥善放在腰间。
然而艾德里安面色仍平平,目光只从那画像上略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我已有爱人,”他道,“本打算回到塞赫里同她成婚,除了她,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卡尔挥手打断他,“大人怕是会错意了。”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看他,“我妹妹要你,嫁娶便由不得你。你那爱人也好,情人也罢,自己藏严实点别让我看见,不然我便将你们二人一起剁碎了扔海里喂鱼。”
卡尔穿着优雅,但言语用词实在不似皇储,威逼利诱的手段便是强盗见了也自愧不如。
提起蒂安娜,艾德里安狠狠皱起了眉头。他现在坐在这儿,脑子里都还是蒂安娜的脸,他想起她无声站在他面前落泪的模样,哭得可怜又动人。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想起她哭泣的画面,不分时机,半点不受控制,多得记不了数,好似精神都出了问题。
牢中时间流逝不比外界,长得仿佛有一个世纪,远比他们相识的时间还要长。
艾德里安沉下声,“国王为了骑士殿的兵权,竟要牺牲一位公主吗?”
卡尔执笔的手一顿,凤目挑起一个凌厉的弧度,“你最好将她的心意看作荣幸,用你的命护着她,祈祷她嫁给你绝非牺牲。”
艾德里安不卑不亢,“我的命已经许给别人。”
他平静地看着卡尔,“我爱人曾与我说,人之生死要有所价值,我若答应与别的女人成婚,便是背弃了她,死了也不足惜。我愿做她忠贞的尸体,也不做背叛她的活人”
卡尔冷笑一声,“那你怕只能做一具半死不活的新郎了。”